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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希梵挠挠头,一脸惋惜,“应该是三哥十五岁生日前几天吧,那阵子刚好三哥拿了全国物理竞赛一等奖,爷爷要大办来着。出事那天下雨,小妈出门去给三哥买他需要的辅导书,回来的时候刚好碰上我们放学。一起走进客厅,她还跟我们分她给三哥买的绿豆酥,说着话她人就突然倒了。”
也就是从那天起,欧宁就再没醒来过。
请遍了国内外的医师,有说中毒,有说是突然性疾病,两三年也没个定论。
在他爸的反对下,三哥还是坚持报了警,调查了段时间最后也不了了之。三哥投诉过,最后也没下文。
当时刑侦大队给的答复好像是,负责那案子的警察把小妈生活环境彻底排查了一遍,排除了熟人下毒的可能性。既然不是下毒,那连刑事案件都算不上,已经超出他们职权范围,他们没资格也没能力再查下去。
那段时间,三哥和家里,尤其是他爸闹得很僵。因为其实连他都看出来,那些警察差不多全是例行问话,草草走了一遍过场。三哥觉得是他爸为了陆家的颜面,故意把事情压下。
三哥从小就和他爸不亲,明明是父子,却总搞得像仇人冤家。他爸年轻时风流,对于排斥自己的孩子,自然没心情和那精力去培养父子感情。
从他记事起,三哥都是小妈在教导。有次他妈和他爸在家里吵架的时候,他听他妈说小妈以前是大学教授。他的印象中,小妈真的是一个书香气的女人。她总是安静地待在楼上三哥的房间看书,那些书全是他到现在都看不懂的高等数学。她和三哥说话时,声音清淡得真让人有那种如浴春风的感觉。她平时都不爱笑的,但和三哥在一起,就总是笑着,娴静聪慧的眼睛里像藏着颗温暖的太阳。
小妈对他们这些小孩子也都很好。她去书店给三哥买书时,时常会带些适合他们年龄段的书回来。二哥、五哥和四姐他们念初中时,不懂的数学和物理题也全是小妈给讲的。她很有耐心,常常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给他们讲,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小妈性情也真的很好,在他记忆里,小妈只生气过两次。一次是对三哥,原因只有爷爷知道。那次她第一次动手,三哥几乎被打烂了后背,一周没下得了床。还有一次是对他爸,那晚他爸喝醉了酒跑到小妈房间,被小妈拿剪刀刺伤了手臂,连夜送去急诊。他爸包扎好回家还被爷爷骂了,灰头土脸、不甘不愿地和小妈道了歉。
那件事之后,他爸和小妈关系更僵了。以前虽然小妈对他爸冷淡,但他爸见着,还是笑眯眯地愿意和她说上几句话。可是后来,两个人看见了就跟陌生人似的,连眼神都带着冷。
在家里,小妈是个格外神秘的人。她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也是给三哥买吃穿用度。她从来没提过其他的家人,就好像是凭空带着三哥出现的。一直就给他一种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的感觉。
当然,小妈和他爸感情一直不好,她从来不和他爸单独相处,也从不主动说上一句话。小妈在家里,也只和他们这些小孩子,还有爷爷说话。他妈老在背后说小妈清高拿乔,但他觉得小妈性子似乎就是这样。三哥和他爸的关系,其实有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小妈和他爸的关系。
小妈出事后,他爸看着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几次去医院探视都是被爷爷训过之后,意思意思地去病房里站站。
也是因为这样,后来小妈转到安康之后,除了爷爷和奶奶,三哥不许家里的其他人去那儿看小妈。
“你什么时候去?”又一个红灯,陆希梵把车停下,认真地问。
“怎么?”宋安七听出他有话没说完。
“和你一起去看看。”陆希梵笑笑,有点感慨,“也有这么多年没去看小妈了,真是对不起那些年小妈买给我的绿豆酥。”
那么睿智、温婉的女人,才最应该有比常人还要美好绚烂的一生。可她的前辈子却被困在陆家,后辈子沉睡在不知是好是坏的梦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她不会再醒来了。
于她一生,短暂如烟火,明火寂灭。
两个人想到了一起,同时都有些低落。“不然明天吧。”宋安七说。
陆希梵视线下滑,看向她半开着在看的文件夹,“你设计想好了吗?下周一就截止收稿了。”
“想好了,画了百分之七十。”宋安七摊开文件夹,翻了翻,有些泄气,“还是颜色搭配的问题。反正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头绪,去欧阿姨那里散散心也好。”
“也是,你就要出去了,再回来都不知道要哪年哪月了。”他接着话说。
宋安七低头看着稿纸,勉强笑道,“还早着呢,先想想晚上火锅要吃什么菜。下一个路口有家沃尔玛,可以在里面买肉类。我家小区旁边有家大型菜市场,以前我家阿姨都在那儿买,里面的菜新鲜又便宜,素菜就在那里买。”
陆希梵看看她,张嘴叹了口气,“……好。”
知道她这段日子都在有意回避这个问题,但他就是不由自主想说说。以前他也是天南地北地飞,从来不觉得有什么留恋,有时他连招呼都不打一个人就走了。他以为自己就算冷血了,可他怎么觉得她比自己还要干脆。
怀着一肚子心思化食欲的想法,三个人吃,宋安七和陆希梵买了十个人的菜量。艰难地把车绕过一地的杂物,停在楼下,两个人一人一手提了两袋。
清冷冷的楼道里,盘旋着辣汤浓烈的麻辣香味,挟着腾腾诱人的热气。
宋安七忍不住皱着鼻子闻了闻,“好香,是我家的火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