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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对司徒凝冰这个儿媳妇的感情一直是简单又复杂的。司徒凝冰从来都不曾符合过王氏对儿媳妇的期待,哪怕她容貌并无损毁,有倾国之色,王氏依旧如当初挑剔她毁容一般,嫌弃她生得太好。所以从单纯的好恶来说,王氏其实对司徒凝冰没有一点儿好感。奈何司徒凝冰背后靠山太硬,王氏再不喜欢也只能认了,而这个儿媳妇的好处也是实实在在的,纯粹拿她当一个得用的下属来瞧,王氏还是很欣赏的。及至得知长子有“隐疾”,王氏瞧司徒凝冰就带了几分愧疚和怜悯,甚至在得知她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时候,还情真意切的掉了几滴泪,只觉得自己这儿媳妇也是个可怜人。
直到方才从长子口中听到那一番坚定决绝的话,王氏再不觉得司徒凝冰可怜,反而又羡又恨起来。作为母亲,自己的儿子为了个女人竟连大业都可以不要,怎能不恨?!可是作为女子,她又万分羡慕司徒凝冰,若是自己的丈夫能待自己有长子待他媳妇一半的情谊,她便是死都甘愿了!
完全不知道被自己婆婆羡慕嫉妒恨的司徒凝冰正盯着一盘将尽的棋,“北边一带被李嘉责打服了,江南的魏王玩儿完了,李嘉懿又登了基,剩下一些草头王不过是些宵小毛贼不值一提,随着天下渐渐安定,不是被剿灭就是自己投降,根本不用你我费心……”
与她相对而坐的杨炎手中把玩着一颗白子,接话道:“话是这么说,只是天下一日未太平统一,这局棋就不算完,可惜我们时日无多,已经没了落子之力,无论这盘棋看起来胜负如何,都只能是一盘未尽之局。”
“几十年的心血和希望眼见着就要实现,偏偏差一步就成了泡影,任谁也受不了。”司徒凝冰半真半假的瞧着杨炎道:“你自小敬重他,真到了拼命的时候可别心软。”
杨炎从残酷的真相中缓过神来之后,就一直处在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状态中,心胸意外的开阔了不少,听到司徒凝冰的话,非但不恼反而自嘲起来,“我这人打小自私自利,亲生父母尚且能算计,何况一个虚情假意心怀不轨的师父?”
“倒是你”自嘲归自嘲,杨炎还是没忘记反击,“可别拖我后腿,你没下辈子了不要紧,我可还想转世投胎,好好做人的。”
司徒凝冰听了他这话,点了点头道:“你这样的条件,下辈子合当投个女胎,做一个翻云覆雨惑乱天下的妖妃,方不负平生所学。”
杨炎微微歪着脑袋,面上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也学着司徒凝冰的样子点了点头,“还是你懂得欣赏,不如下辈子你就托生成个不爱江山爱美人的昏君,我就来迷惑你,咱俩一起做一回昏君妖妃,岂不快哉?”最好叫李嘉懿下辈子当个犯言直谏的忠臣,惹怒昏君被腰斩车裂了,嘿嘿嘿……
司徒凝冰不知他心中所想,见他笑得一脸荡漾,哪里还是那个冷艳中透着阴沉的杨炎?分明是个不知死期将至的傻子!果然是真相太残酷,都被刺激的不正常了。司徒凝冰不想同傻子废话,别过头装作没听到一般,垂眸道:“我们或许根本没有下辈子,你我如今的身体状况,说行将就木也不为过,纵然联手胜算也是微乎其微……”剩下的话司徒凝冰没说出口,微蹙的眉头却泄漏了她心中的不安。
“你害怕?”杨炎从不曾见过她这般压抑着惶恐不安的模样,连带着自己也害怕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司徒凝冰觉得没有强撑的必要,老实的承认,“是,我害怕。越是到了决一胜负的时刻,我就越是害怕。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死囚行刑前的感受罢。”说着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我素来自认豁达,看穿生死,直到如今方才明白,其实我还是怕死的。”
杨炎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按理说他俩的处境是一样的,司徒凝冰的恐慌忐忑也是他的恐慌忐忑,然而跟司徒凝冰不一样,杨炎其实并不怎么在乎生死,哪怕是灰飞烟灭彻底化作虚无,也并不是那么叫他害怕的事情。感同身受这种高难度的感情恕他做不到,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握着司徒凝冰的手,如起誓一般郑重的保证道:“我会拼尽全力的,为了你我的下辈子。”
或许是他这个保证太严肃,太郑重,简直就跟变了个人,司徒凝冰呆呆的瞧着他,竟有些恍惚,好像是在做梦一样。默然许久,司徒凝冰才低低的道了一声:“师兄,谢谢你。”斗了这么多年,杨炎的心性司徒凝冰不说十分,八九分总是了解的,他跟自己不同,看似拥有这世间叫人艳羡的权势富贵,可真正在乎的却从不曾拥有过,即便有,那也不过是残酷的假象。今生也好,后世也罢,于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肯拼尽全力,不说全是为了自己,至少也有两三分真心,为了这个也当得一声谢。
“我我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可别当真!”就跟司徒凝冰没见过杨炎郑重其事的模样一样,杨炎也没听过司徒凝冰跟自己道谢,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原本握着司徒凝冰的手倏的收了回去,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司徒凝冰这辈子何曾见过杨炎这般别扭可爱的模样?忽然觉得就算最后真的化为虚无了,也不是特别遗憾。忍不住逗弄道:“没关系,左右赢不了还有你给我当垫背的,怎样也不是我一个人倒霉。”
杨炎嘀咕了一句,“分明是你给我当垫背。”说完,用一种“我懒得跟你计较”的神情转移了话题,“照如今的情形,他差不多也该出现了。”
司徒凝冰自然知道杨炎话中的“他”是谁,瞧了眼右手背上几近透明的猫眼石,正色道:“也就在这一两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