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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八的年纪,正是女孩子最爱俏的时候,仿佛春日里梅花山盛开的红梅,即使不施粉末,也是美的。
我曾想过自己十七八的时候,遇到一个可心的爱人,他会为了讨好父亲而专门上门,在家里正房的客厅与他侃侃而谈,只为他能够答应将自己心爱的女儿嫁与他为妻。
十七岁,我托腮坐在绣楼的窗口,望着远处一轮明月,口中念念有词:
“红豆生南国,春来几枝。
愿君多釆撷,此物最相思。”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然而这些我想象中的十七岁,终究是活在美好的假设里。现世里,顾少顷一席蓝色风衣站在山茶树下,母亲却远没了昔日的温婉和善。
“顾少爷今日到访,有何贵干?”
我微笑上前,笑容里带了丝微不可闻的讨好。“母亲,师哥是来找我的。”
“伯母安好。”他礼貌周到,并不因母亲的冷淡有半分恼恨,反而坦然自若地说:“前些日子见您身体有些困顿,少顷托朋友从北方带了些血燕回来,今日正好借此机会拿给您。”
我欲伸手去接,母亲却依旧淡淡地,眼里含了波澜不惊的笑意,嘴上也愈冷淡:“劳烦顾少爷费心了,只是我并没什么大碍,也不好凭白受你的礼,还是请拿回去给家里的小顾太太罢。”
母亲何时这样当面不讲情面过,我一时听了,只偷眼悄悄看他。他是如日月光辉般的人物,本该在我们家得到礼遇,只为着爱上了我,姐姐又嗓着嫁他的父亲,就要这样受父母的冷眼。
谁知他并不在意,反而潇潇一拜,对着母亲一揖到底:“是少顷莽撞,思虑不周,请伯母不要介怀。”
母亲倏然一笑,不再多言,反而挽着我往房里走,也不理会依旧站在树下等着她开口邀请才能进屋的顾少顷。
我心中焦虑,看冷风吹过他的脸颊,正欲开口,却见迎风而立的他对着我摇摇头。
母亲的声音传了过来,带着她对我一惯的慈爱:“不要怪母亲这样对你的师哥,咱们家日后不知是个怎样的情形。经此一事,你姐姐和你,我和你父亲总是要成全一个的。我们今日为难他,叫他知道得到你的不易,尝点儿苦头,日后他才会明白得到的美好,才会珍惜拥有的幸福。阿昭,娘的身体眼见是不行了,咱们家走到这一步,我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小时不在你身边亲自照顾你,我和你父亲自觉亏欠你良多,是该成全你的。可你姐姐她……终究也是可怜人。我们做父母的不能为你们决定人生,可是规避风险却是可以实现的。所以娘来当这个恶人,娘不怕他恨我。”
我想一想,只觉鼻头微酸。母亲如此,父亲昨日对师哥何尝不是如此。
“您身体还好好的,说什么好不好的话。我是没脸没皮的,师哥一番心意托朋友找来了血燕,您不要我要,小时就听韩妈说现在血燕不好找,是实打实的好东西,为着您能在我身边多唠叨几年,我也得问师哥拿上这好东西。”
母亲拉着我不放手,又用左手去撮我脑门:“说你傻还真喘上了,哪有女孩子放下矜持去问男子要东西的道理,传出去像什么大家闺秀应有的样子。你这样没头没脸的问人家拿东西,会被看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