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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间在初时的懵懂之后,很快,对于自制主张有了反应。
衙门停止了办公,因为这些前金时代的衙门,自制正府并不认可其合法性。那些衙门的官吏,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不是衙门公事。于是县令带着大印逃之夭夭,知府逃到了洋行,三司门外,则请了洋兵护持。虽然一时间不至于被人冲进去,可是工作已经谈不到。
所谓自制,具体的章程与规则,还在拟订过程中,可是事实上,治安、卫生等运转,就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山东之前搞的公共厕所,以及道路拓宽制度,由于没有了正府的力量,工程陷入瘫痪。至于公共厕所,收粪的人因为被剪了辫子,还有的因为抗拒剪辫被打了板子,其他人就不敢进城。城市里的味道,一天比一天变的难闻。由正府主导的各项工程,也陷入停顿状态。
其中一部分合同签定的对象是洋人,这些人的合同无法执行,开始愤怒的向自己国家的领事投诉。另有一部分洋人,则以隔岸观火的态度,观测着山东事态的发展,寻找着属于自己的机会。
赵冠侯之前在山东大办新政,注重文教,济南大学、中学、小学一应俱全。兼之山东本省文风颇盛,是以济南城内学生极多。这些学生,大多数都是宪政的拥护者,然而之前由于山东的治安搞的好,且有着严格的学校管制措施,学生们不大能闹出动静。
躁动的情绪,一如能量在积蓄,随着赵冠侯遇刺,济南易帜,这股能量瞬间便爆发了出来。兴奋的学生离开学堂、家门,冲向了街头。
他们手挽着手,晃动着旗帜,高喊着:支持山东自制,驱逐靼虏及类似的口号,绕着济南一圈一圈的转下去,庆贺着阳光来临。空气中难闻的臭味,烂尾的道路,以及盖到一半的仓库,暂时都可以容忍。他们坚信,只要自制能够推行,这些问题,都可以顺利解决。
更多的人家,则选择了关门闭户,观看风色再说。对他们而言,自制或是帝制,汉人或是旗人,都不重要。最担心的是改朝换代,市面不靖,一旦有乱匪趁火打劫,自己的生命财产,都得不到保障。
几个年轻的女学生,兴奋的走上街头,正在举着旗子,高喊着“光复汉室,驱逐鞑虏。”迎面,却有十几个持刀枪的团丁走了过来,包围了她们。
几个女学生的家境都还不错,因此并不怎么怕这些乡民组成的团丁。一人挺着胸膛问道:“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不知道么,山东自制了,前金的规矩该改一改了。像是这辫子,就不许留!”一个团丁用手指着一个女生脑后飘散的麻花辫。
另一个团丁,则指向女人的脚“还有,咱们自制会有规定,禁止缠足。所有缠足的,一律都得放脚。”
“这还用你们说?一群土包子,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女生鄙夷的看了这些团丁一眼。“大帅在山东办女学时,就说过鼓励放足,我们早就把脚放了。这麻花辫,又不是金人强迫留的大辫子,是我们留了好看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快躲开,别挡着我们支持自制。”
几个团丁确实来自乡下,城市里的规矩知道不多,但是他们兴冲冲的到城里,得到的消息是来做主人的。几个好看的女孩子,穿着露小腿的裙子,这种装束在乡下属于伤风败俗。也让他们认定,这些女孩子易于上手,并不算是良家妇女。
手里有了刀,就觉得有底气,原本不敢做的事,现在也敢做。他们原本只想搭讪一下,说上几句话,问一下名字,可是这一句乡巴佬,却激怒了所有人。
为首者把手里的刀一晃“不行!我不管你爱美不爱美,总之上面有命令,辫子全都得剪了。还有,你的脚!你说没缠就没缠?跟我们回团部,我们得检查一下。”
“你……你混蛋!”女学生的脸羞的通红“女人的脚,也是你能看的?”
“凭啥不能?你们这些女学生是什么货色,我们还不知道?大帅可以摸你们的脚,那些当官的也可以摸,我们为什么不能?带走,全都抓回团部去!”
女学生尖叫着,喝骂着,手中支持自制的旗帜落在地上,随即被赤足团丁那沾满泥土的大脚踩过,将旗子踩的粉碎。几个女人,被推搡着向不知哪个团部走去,那名团丁头领,则边走边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几个女学生,寻思着该怎么收拾她们。
“你们带人去哪?把人都放开!”一个身穿西装的人横住了路,初时以为是个洋行的买办,但是仔细看,却见是个穿西装的女子。几个大汉更为诧异,这城里的规矩跟乡下怎么差了那么多?女人不但可以抛头露面,还能穿男人的衣服,这都没人管了?
“你谁啊?少管我们的事,我们是奉自制会的命令,凡是抗拒剪辫子的,一律都得抓!我告诉你,就连县太爷,现在都没用了,我们照抓不误。你再多废话,把你也抓了。”
“想抓我?怕没那么容易吧!邹龙!”
跟在这个西装丽人身后的,是个二十几岁颇为干练的年轻人,此时上前一步,打了一个呼哨,时间不大,二十几个健壮男子就围了过来,手里也拿着长枪梭镖,把这支团丁围住。
“这是我们邹大小姐!自制会邹老太爷的长女,敢对我们大小姐不敬,你们长了几个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