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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咏听罢之后,眸色不明的轻点了点头。
黑靴蹬地的脚,并没有多少迟疑的,就跟在北辰云翳的身后,迈步走进了这山洞。
过了今晚,他心知,对于知道秘密太多的人,哪怕北辰云翳不说,那崇国公该是也活不了多久……
黑夜深沉,当宫夙夜一行人,再次出现在东芜苑之时,蝶儿等人立时忧心的凑了过来,“小姐怎么样?方才醒过来没有?”
素问静默的站在一侧,虽然没有说什么,但那眸中的关切,却是无论如何都掩饰不住。
亦白眸光幽深的扫向她,宫夙夜菲薄的嘴唇微抿,终是在身后君胤的冷斥下,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都回府了,殿下还抱着我家卿卿干什么?出门往左,右拐不送!”君胤那口气莫名的话一出,这倒是让一直等在这里的几人,愣了愣神,不明白一时之间,这几人诡谲的气氛之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对于君胤的口气,蝶儿他们可能一时捉摸不透,但亦白那厮却是清楚得很。
他轻挑了挑狐狸眼,一抹狡黠,从他的眸中一闪而过。
“殿下,小王妃今晚看起来,这面色虽是苍白了一点儿,但比起之前的昏迷不醒,这样子已算是不错。不过,我这里倒是还有些调理的方子,只要今晚再休息一晚,这脉象……”
后面的话,亦白并没有急着说完,但他君胤又不是傻子,如何人能听不出亦白话里的意思。
君胤一双桀骜的眸子,黑深的瞳孔,微黯了一些,想到之前在华岩寺里,那群老秃驴的一番诊治,不论真假,这结果,他总有几分不放心。
他眸光微闪,不满的扫了一眼,把他视若无睹的君卿。
他顿时感到胸腔里憋着的那口气,微微一滞,他眉露纠结,有些恼怒的看着那坦然自若的走进女儿家闺房的绯色身影。
“摄政王手下的人就不必了!我怕我定国公府用不起。卿卿的身边,有同样精通医术的素问看候,亦白大人,你也不用太操心。”君胤寒着口气,老大不爽的说完这番话之后,袖袍一摆,只得木着一张脸,堪堪的踱步而出。
卿卿的身体,既然已经没了什么大碍,金羽卫那边的某些事情,可还需要他去做……
亦白眸光微眯,被人噎了一口气后,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儿的,目送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须臾之后,他回过神,瞅了眼这里正不停嘘寒问暖的场景。莫名的,他孤身站在此地,竟头一次有了落寞的心绪……
黑色的袍角,微微晃过亦白的眼底,他瞳眸一眯,身体比脑子更快一步的做出了反应。
他伸手将那人的袍角一拉、然后再狠狠一拽,随即便厉声道,“是谁!”
“诶诶诶,快放手!快放手!”亦白还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人影,那泛着褶皱的皮肤,竟迅速地从他的掣肘中蹿出,“你小子!流氓呀!要再不放手,你是想要我老头子的裤头?”
“……”亦白的眼中,明显的飘过一抹嫌弃。
也正是这抹嫌弃,让之前被他攥住的君老爷子恨不得一蹦三尺,而紧随其后的吴伯,以及皱着一张包子脸的江流儿见状,都不由得想要伸手扶额。
“你这是打哪儿来的臭小子?居然敢连老爷子我的裤头都嫌弃!”君老爷子的脸上,现在写满了的不爽,他看着那人果然被他的气势吓怕了,就更嚣张的道:“更何况,深更半夜,你这种人还在老爷子我的小孙子的香闺打转……”
君老爷子说着说着,貌似颇有其事的样子,紧盯着亦白那副招花儿的狐狸眼,转了两圈儿之后,立时煞有其事的叫喊:“快来人呐!快来人!这里有个采花贼!采花贼!”
君老爷子的叫喊,没一会儿就惊动了这府中的许多人。
本来以着亦白的身手,想要避开君老爷子,完全就是三拳两腿的手段,但奈何谁曾想,这招惹了君老爷子的后果,自然是再没他亦白的什么好事。
亦白的正欲提气而起的长腿,被君老爷子以颇为遐想的跪趴之势,动作迅猛的掀翻在地。
本来亦白对此还尚有防备,但那扇闺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之时,那张素净的脸,映和着这夜的寂静,“噗通”一声,这个时候,不仅是亦白的心脏在猛跳,就连他的后脑勺竟也被狠磕在地。
在他昏过去的前一刻,他看了眼,手上那猩红的粘液。
他眸光一晃,感觉自己的眼前,已经开始出现了幻觉,那抹不断向他靠近的素白身影,那一瞬,他只感觉他仿佛回到了神医谷,无声地勾起了唇边的笑,安宁而又平静。
“亦……君老爷子!”
素问的清声,足以说明,亦白昏倒前一刻自认为的幻觉,的确就是现实。
她在打开门扉的那一刻,刚好瞅见亦白被君老爷子那般迅猛的动作扑倒在地时的情境。她彼时,眸光微晃,强自忽略了胸腔里那一刻的跳动,好不容易才稳住了心神,直到正欲开口之时,她猛然才发现那人的名字,竟又要被她脱口而出。
君老爷子作为这件突发事故的始作俑者,面上并没有半丝愧疚的表情浮出,哪怕他有可能知道这是他认定的“孙媳妇儿”手底下的人……
“嘿嘿,”君老爷子颇为无辜地挠头笑笑,他环顾了周围一圈儿,恍若这才发现出了什么事儿似的,瞪视了眼正给匆忙赶来的暗卫,吩咐派个大夫过来的吴伯。
“混蛋!你这是干什么!你要向敌国叛变么?”君老爷子的怒声出口,惊住了这里的众人,就连一旁皱着包子脸的江流儿,也难得的嘟起嘴,没什么心情搭腔了。
要向敌国叛变的吴伯:“……”
“老爷,你这不是……这不是你孙媳妇儿手底下的人么?咱们无意把人弄伤之后,这要是不管不治……”简单的三言两语,让一旁看好戏的人,很明显的察觉出来了吴伯此时纠结的心情。
君老爷子的犯病,本来就是不定性的,这个时候,除了他自己以外,谁能说得准他此刻的心情?
“他就是个采花大盗!他要扒我老头子的裤头!”君老爷子夸张地叫喊着,那神色就仿佛他受了天大的委屈。
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吴伯,都被他弄得有些无语,他有些烦躁地看了眼一旁的暗卫,终究是冲着他们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