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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家的两份礼物太过贵重,怀谨受之有愧。”永辉公主听罢白芷的要求之后,便明显的表示拒绝,不过她略略一沉思之后,又转言道:“不过这‘冰莲回生丹’怀谨倒是恰有所需。”
言罢之后,她手腕一转,指间便多了一枚银色的琼花暗器,一分为二,将其中半片递给了白芷道:“他日若是有能够用得上怀谨的地方,白大家可执此花来见,只要不负天下苍生,不违天道,楚怀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既然殿下如此,那这琼花凝熙便收下了。”白芷接过半片琼花,仔细端详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纳入袖间,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道:“若是凝熙他日让殿下负了自己呢?殿下可会依诺而行?”
“冰莲回生丹可救人一命,他日怀谨若是不能践诺,那便偿还白大家一命。”
白芷凝眸,深深的看着永辉殿下,缓缓道:“殿下言重了。”
一言即毕,
转身
离去
丝毫没有回头。
楚汐拿书案上装着丹药的小盒,便离开了书房,急步回自己寝房,边走边深思——白芷此举,意味着什么呢?
示好?试探?又或者是别有所谋?
但不论如何,白芷是早就料想到了,她必然会收下这冰莲回生丹。
三日之后,她便要举兵伐陵,以她此际身上的大小伤口,若是不好生医治,又怎能率兵上阵杀敌?倘若底下的将士们看见自己的主帅未战先伤,士气不知会被降低到几何,为将者,最忌士气未战先衰。
只是这个人情,到底是欠得大了些,只恐他日难尝。
正想着,已然回房,便见几名侍者正侯在门口,相互间低头细语着什么。
楚汐故意放轻脚步,亦不出声,便中其中一人道:“殿下未免也太宠军师了一些罢?我听人说,军师今日里头刺了殿下一剑,殿下非但不追究,竟然还亲自将她从城外抱了回来,并军中城中的几名女大夫请来为军师治伤……”
“是啊,我也听人说了,当时殿下自己也受了伤,全身都是血……就跟个血人儿似的,可她却偏偏要等着大夫给军师整治完了,确认军师的伤势之后,方才让大夫给自己上药……”
“大夫说,如果殿下心口上的伤,再深几分割断了心脉,那就回天乏术了。”
“幸好刺得浅,否则的话,任凭殿下如何宠军师,只怕都不可能就此罢休……”
“何只是这样?”另一名侍女道:“你们是不知道,最奇怪的是,军师醒来竟像完全不知道她刺过殿下似的,明明都已经无法下床走动了,可她却偏偏不住自己的厢房,反而说要移到殿下的房间里头来歇息……你们说这奇怪不奇怪?从古至今,哪有军师敢去睡公主凤床的?便是驸马要与公主同寝,那不也得事先请示?”
“其实……倒也不奇怪,你们怎么不想想,永辉殿下自小在封地长大,哪里会知道宫里头的规矩?再说了,殿下和军师不是知交好友吗?那军师睡睡殿下的凤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几个小侍女叽叽喳喳讨论得正是兴起,却听身后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便见是永辉殿下正缓步而来,观她神色无所异样,却是不知有没有听到先前的纷纷议论。
“你们都退下罢,这里无需再侍候。”
拂袖屏退几个侍者,楚汐推门进房,进得里间,果然瞧见军师正睡在她的凤床上,只是那睡姿,委实有几分奇特,锦衾没被盖在身上,反而被紧紧抱在怀里,好在现在已然入夏,天气不冷,倒也不用顾念着她会因此而着凉。
见此,楚汐忍不住哑然失笑,所有的疲惫与挣扎,在此际似乎尽皆消失无踪。
一番梳洗后,楚汐换罢衣衫落坐于旁沿,握起那抱着锦被不愿意放开的皓腕,轻轻的把起脉来,才发现,君惜竹已内力枯竭,脉象亦是时急时缓,时快时慢,无比凌乱,显然是正承受着莫大的痛楚——几乎在刹那间,楚汐便想到当初在西漠里,第一次见到君惜竹时的情景,那时的君惜竹,同样是身受重创,内力空无的倒在她面前,陷入了深度昏睡,而后在连续的昏睡间,呼吸间断停止,让她误以为是无药可救,令人将她掩埋,却不想,竟然在掩埋的半途中竟然又醒了过来。
到底是痛到昏迷长睡不醒,还是以沉睡来逃避那些无法以言语描述的伤痛?——这该是需要什么样的忍耐力才能够做到如此地步?
楚汐也不知道,就像她自己也一样,明明这些伤口放在寻常人身上早就足够卧床不起,但她却能够拖着满身的伤,照常去处理公务,因为,她就已经习惯忍耐,习惯了坚强,只要还能够想,只要还能够动,她就必须将事事都处理妥当,不能够留下丝毫的疏忽,否则的话,必会为她留下后患无穷。
她们,都不是习惯软弱的人,毕竟,就算是软弱了,又能给谁看,又能给谁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