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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底仁钦大惊,他这名师弟虽然生性鲁直,但绝不懦弱,更不用说数十年的密教修行,早已将他的精神锻造得无比强韧。当年被丁渔将左边小臂的臂骨打得粉碎,他在逃遁时嫌那半条断臂太过累赘,拖慢了速度,便用一柄牧民家的牛骨小刀,硬生生将断臂砍了下来,至今那条断臂的碎骨还被当地牧民奉为舍利。这样的人,眼下竟因为几只蜜蜂的蜇刺而惨叫?唯一的解释,就是那蜂毒所造成的疼痛,已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限度。
一念及此,阿底仁钦心中既惊且痛,他与多查巴数十年同门,两人之间情谊更胜血缘兄弟。一见多查巴陷入危局,阿底仁钦急提一口真气,于胸间震荡不休,化作一声隆隆作响的真言咒“吽!”,同时左拳虚握,犹如手执一柄无形的金刚杵;右掌结忿怒印,双手同时轰出,两股真力在空中翻腾交错,犹如一股龙卷狂风扫过多查巴身周,那漫天的暗金蜜蜂被一扫而空,噼里啪啦地落到周围的草地上,但出于中心的多查巴反而毫发无损,只有僧袍被卷得猎猎飞舞。
叮在身上的毒蜂尽去,多查巴的疼痛减轻不少,他心头一松,艰难地笑道:“多亏了师兄……”一句话还未说完,余光中瞥见无数黑点自周围草丛中升起,正是先前被阿底仁钦扫落的那一堆暗金蜂,且看那数量,竟然没被阿底仁钦的全力一招打掉几只。
多查巴大惊失色,阿底仁钦却早有预料,他方才那招无生无灭式虽然声势浩大,但论杀伤尚不及火焰刀,只能将那群毒蜂暂时打散,却无法杀灭。因此他招式甫一脱手,便立即闪身至多查巴身旁,抓住他的胳膊掉头飞奔。
多查巴奔跑的同时忍不住回头看去,只见先前被打散的暗金蜂已重新汇成一股,继续向他二人追来。不仅如此,更多的暗金蜂从那庞大的蜂巢中源源飞出,在半途分成两股,一股加入多查巴二人身后的蜂群,一股则追向慕容立和李秋水二人。
李秋水与慕容立见机得早,比阿底仁钦更先一步跑开,再加上他们二人轻功了得,全力奔跑之下,不一会儿就和蜂群拉开了一段距离,可那群暗金蜂锲而不舍地追着两人,无论两人转弯变向,或是借助草木山石遮挡,都无法甩开蜂群。两人暗暗心惊:不知这毒蜂是何等异种,不但速度奇快、身躯坚硬、毒性猛烈,就连追踪之能也如此了得,只不知为何这群毒蜂只认准我等四人,却对那贼秃二人视若不见?
大树下的丁渔看着四人被暗金蜂群追得狼狈不堪,心中畅快不已:你这四个厮鸟先前算计得好,贫僧也让你们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李秋水四人不知道的是,暗金蜜蜂之所以能够紧追在他们身后,并不全是因为暗金蜂的追踪之能,更因为丁渔的算计。他早前从蜂巢中,除了取出王浆供自己和童落星服食,还掏出了几枚暗金蜂的蜂蛹,并将其抛入草丛中。
抛落蜂蛹的地点并非是胡乱选择,而是精心预判出来。经过此前的两番交手,他对四人的武功造诣也有些了解,大致能判断出,若四人围攻自己,应该会选择的角度和距离,为保万无一失,还特意多投了几枚在附近,果然那四人在进攻时毫不知情地各自踏破了一枚蜂蛹,蜂蛹的残骸和汁液也顺理成章地粘到了他们的鞋底。
如此一来,等若是四人都被标记了暗金蜂群的仇恨印记,自然会被蜂群紧咬不放。以丁渔当年的经验,这场追杀至少会持续一个时辰,而且即便那四人逃得性命,一旦他们再度踏入蜂巢周围十里,同样会被记仇的蜂群所感知和追杀,这也就意味着,丁渔二人终于可以安心地修养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