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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略显臃肿矮胖的中年妇女背影,简直和她那跋扈精明婶婶的背影如出一辙。
原鹭冷笑了下,难怪刚刚牛鬼蛇神在酒席上装神弄鬼,这不原来是要引出下面这一段呢!知道她开同学会就来这里堵她?好大的算盘!
原鹭被算计得又气又好笑,如果真不是顾及乔家的身份,她真的可能会让这些人明白什么才叫真正的算计。
幸亏她被吴津差使下楼了,不然就只在上面坐以待毙等着她婶婶的大驾光临,然后当众之下给她来一场家丑难堪。这个女人不正是打着这样的算盘么?以为她在人多的情况下只会一味忍让,她想把户口迁c城来,想解决自己儿子的学校问题,没有出路了就来找她,可她想过没有她原鹭是什么?
她只是寄居在乔家屋檐下的一只燕子,等春天过去了,她还是要飞回属于自己的地方。她没有权力,没有能力,没有资格,更没有义务为姓原的谋任何一点福祉。
原鹭一步步走上前去,在那个女人转身的那一刻,不等她反应,马上冷冷开口:“别让自己在今晚成为这里的笑话。”
陈如敏不知道什么时候侄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并且用这样冷漠命令的口气和她说话,她被她的气势喝得连退了两步。
等她稍定了神回过神来就怒上心头了,这丫头片子以前闷声不响的,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这就是你跟长辈说话的语气?姓乔的这么多年就是教了你如何冲撞长辈?”陈如敏可不是软柿子,谁要是敢冲了她,她必定咬一口回去。
原鹭知她反口必咬的性情,也不动气:“谢谢您还知道我现在住在姓乔的屋子里,我姓原您又姓什么?是不是长辈还得看个亲疏远近,这亲疏远近总得看看是不是同宗同姓吧?”
“你……!好你个原鹭,住了几年乔家的大宅还真忘了自己姓什么了!当初是谁接济你们家,是谁把房子赊给你们一家四口住的?”陈如敏暴怒。
原鹭冷笑:“每个月不差一分的房租也叫赊?”
“你个不孝女,你爸妈死了是谁出钱替他们安葬的?你现在这样跟你的婶婶说话,我就不信你不遭天雷灌顶!”
原鹭的眼睛在她提及亲生父母死亡的时候迅速窜起烈火,初三中考前夕,原鹭的父母在晚上出去练摊的时候在警察和赌徒的追逃厮斗里意外被赌徒砍致重伤无救身亡。原鹭当时年仅五岁的弟弟跟着父母在逃亡的过程中也被砍伤,一刀扎在离左心房三公分的位置。
父母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了生命特征,但是弟弟被送进手术室六个小时,她在第五个小时的时候从家里一个人赶到医院,明明听见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医生和护士台的护士说如果进行心脏搭桥的话弟弟是可以活下来的。
她去求叔叔婶婶给弟弟做手术,他们却一口咬定是那个医生胡说,她在手术室外跪着求他们,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要把自己的命给他们,他们都始终无动于衷。
最后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弟弟也永远地躺在了手术台上。
那时候的原鹭还小不懂为什么叔叔婶婶不肯救弟弟,现在她懂了。心脏搭桥的手术费在当时来说是一笔巨款,她家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为了二胎弟弟的出生家里已经债台高筑,这笔钱就只能从叔叔那里出,原鹭当时以命相求其实这笔债可以等她有能力以后慢慢还。但是弟弟还小,如果活了下来就会成为叔叔婶婶的负担,他们作为弟弟唯一有能力的近亲势必要承担起监护人的责任。
一个孩子的负担,手术加上术后修复,加上以后的生活开支、学杂费开支,这对夫妻根本无需考虑什么,他们甚至还毫无人性地说:“阿弟跟着你爸妈去了是好事,你现在还不懂,以后你懂了会高兴的,女孩子带着个拖油瓶嫁都嫁不掉,你呀这是造化好。”
令原鹭更没想到的是在她心急如焚地守在医院的时候,婶婶早就去她家把家里的东西翻了个底朝天,但凡值钱的都被洗掠一空,就连灶头刚买的一瓶还没开封的酱油都在被洗劫的物品名单里。
婶婶跟她说家里遭贼了,但是什么贼能清楚地知道她家把钱放在床头暗格的油桶箱里?除了家贼还能是什么?
原鹭要把父母和弟弟的遗体运回乡下的老宅里去,她想鸟恋故巢,狐死首丘,生前没有得到安息,人没了总要落叶归根的。叔叔婶婶得知她有这个想法后,立即联系了火葬场把父母和弟弟的尸首拉去火化了。
她还没有好好地看看他们的最后一面,还没有准备好和这世间她最亲的三个人道别,他们就这样无情地把遗体拉走,还给她的只是三盒冰冷的骨灰。
是啊,乡下的老宅子有一半是叔叔的,叔叔忌讳把死人运回去,可是他想过没有那宅子的另一半是与他一同长大的手足哥哥的?想过他的哥哥在死后连个停放尸首的地方都没有?
原鹭总不相信人的亲情能淡漠至此,在她以为随着父母弟弟的骨灰落葬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她的婶婶又利用她,亲自给她今后的人生补上了完美的一刀。
陈如敏对媒体说原鹭的父母是为了协助警察追捕暴徒们才死于非命的,她呼吁社会向原鹭捐款,求求社会给这个无家可归成绩优异的女孩一条生路,那年的助捐报道轰动了全市,所有的善款都进了陈如敏的口袋。
等陈如敏的谎言被揭发,纷纷被人们指责诈捐的时候她又无情地把原鹭顶了出去,从那开始,原鹭所经历的舆论暴力噩梦远非常人能忍受。媒体煽风点火地把原鹭写得如何工于心计,如何一步步谋划诈捐,甚至口诛笔伐地要她还出所有的捐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