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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轶也发现了这个变化,“不这么说,难道要问你是不是专程过来看望我的?”
“……”江月白眉头蹙的更深。
“现在,看到了?天命果然从来欺善怕恶。
不过这个时候,我认为你更应该关心一下自己的儿子……”
见江月白疑惑的抬起头,沈轶突然有种悲从中来的感觉,有些嘲讽的轻笑出口,“生命里有很多的定数,都是时间不到而已。
当年,你对我们赶尽杀绝的时候,我们偏偏生存了下来,而且生活的很好;
现在,不劳你动手了,还有三五年的光景吧,你不用如此心急的追上门……”
沈御的轻嘲,其实也不是针对楚老太太,就是一种对命运莫名的无奈和仇恨难解。
江月白眸子里一惊,待反应过来沈轶话中的意思,面色一阵复杂难辩。
嘴唇翕合了几次,却干巴巴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沈轶用如此直接又凉薄的口吻,埋怨她当年对他们赶尽杀绝?
什么叫赶尽杀绝?
她只是不准他们母子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谁又知道她自己回避了多少?
楚和平把他们偷偷养在江城的宅子里,怎么会没有人跟她汇报?
她不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忍了吗?
如果不允许他认祖归宗,就是对他们赶尽杀绝,那天底下干着赶尽杀绝之事的女人,又何止她一个?
有多少不负责任的混账男人,自然就有多少强势自卫的女人!
说到底,她们心底隐忍的东西,又有谁能体会明了?!
“逼疯一个人的感觉,是否跟杀人一样罪恶?
我的童年,就在躲着你追债索命的恐慌中东奔西走。
这样的我们,又亏欠了你多少?”
沈轶的声音很凉,听起来有些渗人的寒,江月白的脚步却像定在了原地。
她从沈轶的愤然中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
逼疯?
追债索命?!
江月白面色苍白,本能的摇头,“没……有……”
沈轶神色一震,“你已经可以开口讲话了?”
江月白晦涩的眸子里,闪过愕然,“讲……话。”
虽然说得很慢,却每一个字都发音清晰。
沈轶一双沉静的双眸,有些细微的波动,他让开身,拉着江月白进门之后,随后关上了门。
“既然你能说话,就应该还楚乔清白。
当天的事情,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你不应该给大家一个解释吗?”
江月白波澜起伏的眸子,犹豫的看着他,浮光错乱的情绪似在激烈的挣扎。
她定定的站在原地,思绪却回到了中风那天的情景。
脸上顿时被一片阴霾笼罩,连日来的平静都被阴暗的情绪侵占、
原本清冽的视线里,腾起偏偏盛怒的云……
“我,恨……你……妈……妈……,没害……过她。我……愿意……对……质。”
显然,她不愿意对外人讲起楚家的事情,甚至连伤害自己的人,也不愿意公之于众。
一字一顿,挣扎着解释的,都是沈轶刚才的愤怒。
她一直以为沈轶对她的敌视,除了她是他认祖归宗的障碍,再一个,也是他和乔楠在一起的障碍。
从未想过,她身上居然还背负着迫害他童年的深仇大恨……
有了自己家里的例子,她开始醒悟到,或许事情不像表面上看上去的简单。
沈轶因为她的坚定,胸膛开始微微起伏。
一吸一呼之间,雅魅的眸子一点点的凝结成霜。
他不是侦探,却想要辨别江月白和沈瑶之间,到底谁说了谎的问题。
情感上,他更愿意相信沈瑶,可是理智上,他觉得有些事情的真相,超出了他的想象。
“贼喊抓贼,你见过哪个害人精承认自己所做的错事?”
沈轶站在江月白面前,视线冷冷的凝着她的表情变化。
除了错愕和吃惊,好像真的辨不出别的情绪。
“对……质……,你……不敢?”
江月白微冷的面容,坚定的语调,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看得沈轶的心里,突然心堵了起来。
“你确定要与她见面?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设计的陷阱?想要当面羞辱于她?”
“她……不配。”
江月白迎上沈轶深沉的黑眸,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望着他的眼神都是鄙薄。
这样的表情,沈轶也从沈瑶的脸上看到过。
那是一种高高在上,漠视对方的表情。
高傲的好像对方连进入她的视线,成为她的谈资,都是高攀和奢侈。
只不过,江月白漠视的人是沈瑶;而沈瑶曾经漠视的人,却是他沈轶……
四目相对,一个冷冽怨怒,一个阴郁苦涩。
最后,都收起了漫不经心的轻视,变成严阵以待的沉重。
沈轶的好奇心被挑起,江月白也心事重重。
当这两个相见生厌的人,因为孤独和无处倾诉的烦恼坐在一起讥嘲对方时,却难得的平和,坦白。
沈轶一件件说出儿时的经历都被江月白越来越清晰的话语反驳,他的心里开始凝结成冰。
江月白知道自己无辜背上如此善妒狠辣的恶名,眼神阴翳的让人有些发毛。
“我就是特别想知道,在你的观念里,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看成破坏你母亲和楚和平的情敌?”
一辈子性子刚硬的人,即便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也有些气愤难平。
她开口问沈轶的话,直接到毫不拐弯抹角。
“这个问题,问你自己不比问我更对得住自己的内心?”
“你是在拐着弯的评价楚和平对我的感情?”
江月白沉吟了半响,才道,“事实上,不管你相不相信,在我们结婚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你母亲这个人。
当年慕名追求江家大小姐的人,不说一个排,也有一个班。
我对楚和平,是欣赏,是众叛亲离的赌。结果,我赌赢了。”
沈轶嘴边噙着淡淡的嘲讽,“你说这些话,是在为你们的爱情歌功颂德吗?
踩着别人的幸福上位的感情,难道你从来不觉得假?”
“这个问题,我也一直在问我自己。当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为了我的家庭和幸福,你知道,我也不会软弱。
但是,你说的那些追赶迫害,我不能承认。”
沈轶从她笃定的姿态,坦诚的语气里,分不出真假。
一时间,眸色复杂难辨。
“你为什么要装做失语?其实你早就好了?”
因为先入为主的认定一个人是个骗子,所以在任何事情上都会去挑她的毛病。
“不!或许失语早就好了,却因为心理暗示,说不出来。”
江月白直接承认了她恢复语言能力的事实。
但是能开口说话,确实是刚才被沈轶激的。
“你能告诉我,涵云在哪儿吗?我儿子出了什么事?”
沈轶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紧紧的。
这是一个可笑的组合,原本应该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人,此刻却希望从对方口中,知道自己想要的真相。
因为仇视,所以坦诚。
不放过任何机会想要对方心里不舒服,偏偏都问到了对方最关心的事情。
“他……”
“我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别人不清楚,我怎么,也是心里有数。”
“……”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不可能连个音讯都不让我知道。”
“……”
“不管你跟涵云因为乔楠的事情有多少恩怨,你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孝顺又完美的人!”
沈轶寡淡的笑了下,曾经,他特别渴望从沈瑶口中听到的赞美,在楚涵云这里,又是来得特别容易。
“我不问,只是不想让他们都睁着眼睛撒谎骗我。
我以跟沈瑶对峙为条件,换你告诉我涵云的真相。
你知道,只要我想知道的东西,就算你不说,我也有其他的办法做到……”
“楚氏,确实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