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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李世民,李纤阿是你妹,你是李世民,和你演戏的是你妹。”
面朝着柱子,穿着苍色戏服的封烁双目微合念念有词,虽然声音小到别人都听不清是什么。
这样的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做了,每次拍戏之前他都要对自己进行大量的心理建设。
李纤阿是个极有魅力的人物,她风流潇洒又才华横溢,心胸宽广也有似水柔情,方十一的文字将她塑造的极为完美,但是那毕竟存在于人们的想象中。出演她这个角色的池迟不仅完全能够表现出她的那种强大气场,更能让她的那种超乎寻常的好充满了说服力。按照现在网上流行的说法,就是她能表现出那种“苏劲儿”,举手投足像是自带了让人心颤的bgm,有时候她明明还没怎么样呢,旁边的女孩子们就已经捧着脸想要尖叫了。
对于别人来说,她们看见的是池迟演的李纤阿,对于封烁来说,他看见的是演李纤阿的池迟,对于他这个本来就对池迟“心怀杂念”的人来说,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在自己的面前光芒万丈,他必须要一次次地自我提醒他的角色定位是什么,来让自己找准了自己演戏的那个情感点。
封烁自己也是剧组中的目光焦点,他每次开拍之前都要“念经”当然也会引来别人的关注,比如米导演就特意问过他这是在做什么。
“要和池迟演戏的时候不被她抢走所有的光彩我得自我鼓励一下。”封烁这样回答的时候是在苦笑的,还成功获得了米子明的拍肩鼓励。
“你的表演已经很不错了,眼神练的很到位,台词也进步很大,对自己有信心一点,和池迟对戏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
和池迟对戏不用有心理压力……米子明显然已经很自然地认为池迟成了某种演技的标杆、真正的戏骨演员,明明封烁比池迟要大,他也用那种“不用担心考试不及格回家被妈妈打”的态度来安慰封烁。
面对这样的“劝慰”封烁很坦然地接受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米子明,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您放心米导,我不会有什么心理包袱的。”
“说起来啊,池迟还真挺温柔的,演咱们这个剧的时候全程压着自己,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不够过瘾了。我估计等咱们这个成品拿出来,会是个不错的历史题材传奇剧,但是……对于池迟来说,真的没什么提升,大概还不如那部网剧呢。”
用鼻子深吸一口气,米子明咂了咂嘴。
“好剧本、好角色,却未必是对她好的,国内连个让她能炫技的本子都少……”
压着、不过瘾、没什么提升……
想起这些词,封烁抬起头看向正在和导演沟通走位的池迟。
戏里戏外,她都带着某种让人迷醉的光彩,可是这种光属于李纤阿或者别的什么,而不是真正地属于她。
属于她的到底是什么,封烁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宛若打开了一本让人心动神摇的书册,书册里写着密密麻麻的字,可是每当人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却发现书页上一无所有。
一无所有,却让他难以自拔。
“我是李世民我是李世民我是李世民……”抬手重重地拍一下自己的额头,封烁又开始自我催眠了。
……
又是一年冬将近春将来,昨夜一场大雪无声无息地将整个长安铺满了。
其他各处应该都已经人声嘈杂地除雪,平阳公主的府邸却仍是静默的。
曾经的小产、战场上的受伤加上急怒攻心已经伤害到了李纤阿身体的根本,在过去的一年中她的脸上依然带着笑意,身体却每况愈下,为了能让她多睡一会儿,站在院落里穿着竹青色斗篷的郑姣做了个手势,公主府内原本拿着工具的侍从们就无声无息地都退下了。
走进公主府内的李世民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那些曾经的强兵悍勇现在都是公主府中的下人,可是一举一动都带着肃杀之气,让人感觉到了这平阳公主府中的不同。
“秦王殿下。”郑姣疾行至李世民的面前恭谨行礼,说话的声音放的很低。
去年十月,李世民打败了窦建德被封为天策上将,置有**官署的天策府,正式成为了皇帝和太子之下的王朝第三号人物。他公务繁重,声威也日见显赫,自己回头想想,觉得当日那个纨绔子弟面目示人的李家二郎都已经成了前尘旧梦。唯有面对妹妹身边的这些老熟人,他才又有了那么一丝鲜活少年气。
“上次我来,你还叫我二郎,如今怎么也学起了外头的凡人模样?”
李世民经常调侃李纤阿在当了公主之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兴致高的时候还说过郑姣是仙人身边的小仙童。
“秦王殿下,公主还未起身。”
郑姣神色未变,行礼的双手往上一抬,拦住了李世民想要走入内堂的脚步。
一瞬间,李世民的脸色就冷得像是寒冬霜雪一样,他苍色的衣袍外是墨色的斗篷,随着他手上一振,那斗篷就凸显出了他的气场。
不管怎么说,他和当初的他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就算别人叫他一千声一万声的二郎,他终究也已经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秦王殿下。
“姣娘,你……”
“殿下,前几日公主见到了武士彟,你当日献计让陛下北和突厥之事……公主已然知晓。”
李家为了争天下而与突厥媾和是李纤阿心中的隐痛,这些年来她驻守北方心心念念的是什么,郑姣知道,李世民也知道。
正因为这样,郑姣觉得自己难以再将李世民当做曾经和他们嬉笑的二郎,二郎是不会伤害三娘的,亲王则不然。
说到突厥二字,李世民的气势就弱了下去,他的神情甚至有一丝仓皇。
正在此时,郑姣的身后传来了清朗的声音。
“二哥来的正巧,初开府时我在梅树下埋了两坛好酒,一坛留给我家两个儿郎,另一坛咱们今日便喝了。”
红梅衬着白雪,被梅枝掩盖的窗打开了,人们看见了李纤阿素白的面容。
她笑着,一如既往。
白瓷酒壶里酒液倾倒而出,李纤阿靠在床榻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她随手折来的梅枝。
郑姣倒好了酒担心地看了李纤阿一眼,才徐徐退下。
“当初我也是能饮一坛不醉的,现在喝区区一盏温酒也要被姣娘如此盯着,可怜,可怜。”
略带几分无奈地摇摇头,头发披垂的李纤阿紧了紧身上月白色长裙,明明堂中已经摆了好几个炭盆,她的手里还有一个手炉,可她依然觉得有点冷。
“身体不适自然要谨慎小心一些,你平日里懒散惯了,没有姣娘看着我还不放心呢。”
坐在一旁的李世民起身,拿了一件带着狐狸毛的大氅盖在了她的身上。
“这话好生耳熟啊。”
“嗯?”
“你平日里懒散惯了,没有三娘看着你还不放心……当日阿娘也是这么说的。”唇角带着一点笑,李纤阿的眼神却飘远了。
阿娘总是苛责二哥,可是也有对二哥好的时候。
提起窦氏,李世民从来是称母后的,他并没有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什么温情,反而因为她的刻意压制而生起了更强烈的野心。
可是当着妹妹的面,李世民从来不说这些。
在这个时候,李世民应该也和往常一样带着笑意不说话,可是他现在心里浮躁,他记得刚刚姣娘说了什么——三娘已经知道了联合突厥的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
现在,她又是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其实她的心里什么都知道,其实如他们这些人在三娘的眼里都是俗人、凡人,她想知道的终究会知道,她不知道的只是因为她不想知道而已。
这种感觉……
“阿娘从来不喜我身为次子却处处强过建成,亦不喜我毫无官家子气度,还记得我曾猎来一只鹿献给阿娘,阿娘却问我猎鹿之时可曾想过幼鹿失母之痛,明明建成打来一只兔子她都会开怀,唯有对我,哪怕我手捧星月,她都不会放在心上。”
“建成……素来不善弓马,有一只兔子给阿娘,她当然欣喜。二哥弓马娴熟入山林如猛虎,阿娘自然也会担心你杀伐过重伤了天和。”
轻轻咳了一声,李纤阿端起面前的酒盏轻饮了一口,酒液沾在她的唇上,让她素白的面庞上多了一点亮色。
“我南北征讨这么多年,手上不知沾了多少人的血,若母后在天有灵怕是又要斥责于我了。”
李世民自嘲地笑了一下,手指轻轻动了动,他的心里有些不安,分明已经知晓了突厥之事的三娘此时也太平静了。
“自三国以降,何年不征,以孔明算起,谁人不讨?行天子业,为黎民计,兵戈之事在所难免……”
说这话,李纤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站了起来,黑色的大氅滑落到了一边,她扶着一旁的架子站立,才让人惊觉到她此时到底有多么虚弱。
“只是,突厥年年南下劫掠百姓,并州百姓苦不堪言,我李家起兵自晋阳如今却连晋阳百姓都庇护不了,他们当日为我李家送上钱粮,我们却将他们送到了突厥人的刀斧之下……”
突厥,是李纤阿心里不可触及之伤痛,当日她心心念念打败颉利可汗,却因为李仲文被杀之事而功败垂成,如今她连马都已经上不去了,曾经的北进之梦早成了空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