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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售货员打完算盘给出的总账,齐淑芳又惊又喜,看来这具身体留下来的二百多块钱果然如记忆中一样,是一笔巨款,能买很多很多的东西。
她没打算坐吃山空,一边想着自己还得买什么东西,对了,煤油,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售货员道:“同志,打听一下,要是偶然在山里捡了个野鸡野兔子啥的,舍不得留给自己吃,能去哪里卖?卖点钱补贴家用。”这具身体只在供销社用鸡蛋换东西,别的都不知道。
售货员正拿油纸给她包了几包粗盐,粗盐的颗粒很大,也有大块大块的凝结物,一毛三一斤,听她这么问,不假思索地道:“副食品收购站。国家在每个市、县城里都设立了副食品收购站,统一收购,统一销售,凡是倒卖的都是犯法,投机倒把罪。我们这里收上来的家禽肉蛋啥的也都是送往副食品收购站,再由收购站统一分配到各地。”
不知道是不是只有齐淑芳问,售货员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道:“咱们这边的粮食和家禽肉蛋啥的你知道送往哪里吗?上海!大多数都是送往上海的!别看上海人阿拉阿拉的特别傲,咱们这里输出的粮食和家禽肉蛋少了,他们的粮食和副食品供应也会立即跟着减少。”
齐淑芳没想到这售货员居然是个话唠,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这样挺好的,她从售货员的闲话里得知了许多眼前有用的信息,也问清了副食品收购站的地址。
“麻烦你再给我拿五根蜡烛。”齐淑芳看天色不早了,打断售货员的话,“我想打点煤油,可是没带煤油罐子,你这里有卖罐子的吗?那个是不是卖的搪瓷盆?多少钱一个?”家里就一个搪瓷盆,这具身体既用来洗脸,又用来洗脚,齐淑芳郁闷极了,觉得至少得分开。
售货员拿了两个罐子,又拿了一个搪瓷盆,盆底是白底红花,红花旁边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红字,“蜡烛没有,那金贵东西到不了咱们这里。搪瓷盆三块半一个。”
他忍不住又接了一句,道:“虽然咱们这里很多东西不需要用票,但有钱买的人很少。”
社员们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凑合着过日子,很多生活用品都不需要,买搪瓷缸的可能多一些,但买搪瓷盆的人也就是为了结婚,其他针头线脑都拿家禽肉蛋来换。
“为啥?”齐淑芳问,依她看来,这些都是生活必需品呀。
“嫌贵呗!换盒洋火都得算计着,有很多人家做完饭都留火种在草木灰底下,或者往隔壁去借火,这样连洋火都不用啦!”售货员根据她的要求麻利地往两个罐子里打煤油,“你看咱们这里好多东西都没有,尤其是吃的和工业商品,除了酱油醋盐洋火这几样,其他一点子东西都是限量送过来的,有时候洋火供应不足,外面凭票购买,咱们这里就没有了,你今天来得巧,赶过年,增加了供应,下次来不一定能买到牙刷牙膏这些东西了。”
齐淑芳一看,供销社的柜台里果然没有菜油、肥皂、洗衣粉、红白糖、糖果、糕点、面粉、米、挂面、肉蛋这些精贵东西,曾经在历史书上看到的麦乳精、罐头、香烟也没有,倒是有散酒,像工业品的自行车、缝纫机、手表、皮鞋这些更不见踪影。
供销社里唯一经常有的大概就是棉布了,凭票买,几匹几匹地摞着。
齐淑芳毫不迟疑地立即加购了两条毛巾、两支牙刷、两瓶雪花膏、两管牙膏、两个搪瓷缸,和其他买下来的东西整整齐齐地码在背篓里,付了钱,一共十八块七毛四分钱。
售货员找了零钱,顺口道:“有什么家禽肉蛋野味都可以送到这里,我们这里都是统一送往副食品收购站,价钱和收购站是一样的,只收不卖。教你一个乖,秃噜过的鸡鸭按净肉卖,可比卖活的划算,活的虽然重,可单价低,综合起来就不如秃噜过的。”
齐淑芳记在心里,连声道谢,回到家里,先把还了王春玲二两煤油,然后回来整理买的东西,她把卫生纸、雪花膏、火柴和多买的牙刷牙膏这些东西锁进柜子里,两把铁将军,一把挂在门上,一把挂在柜子上。
烧水清洗搪瓷杯和搪瓷盆,毛巾也用热水清洗晾晒。
其中一个搪瓷杯当刷牙杯用,另一个当作茶杯用,家里的就用来盛汤盛饭。
收拾好,家里总算有点样子了,齐淑芳想起箱子里正腌制着的野味,赶紧拿出来挂在梁头上,有了铁将军,她出门也就不怕有人潜入自己家了。
齐淑芳出来倒水,就着昏暗的天色,看到隔壁大伯家把自己给的兔子剥皮处理好了,挂在屋檐下,她想了想,打算也效仿他们,今天就太晚了,晚上放在外面不放心,因此她回身把昨天剥下来的兔皮硝制一番,留着做冬天用的帽子或者手套、坎肩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