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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月在外面轻轻打开帘儿,让轿子里的人能一眼看清外面的情况,几个男丁,稍稍收敛了一下痞气,地上的“小乞丐”反倒是更害怕了。
祁夫人满脸都是和善与关怀,端端正正的坐在轿子里,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又扫过那几个男丁,声音慈善道,
“站起身儿来说话吧,瞧这可怜见儿的。”
那几个男丁明显眼里对跪在地上的人露出鄙夷,却又不好当着祁夫人的面太明显,畏畏缩缩,欺软怕硬的很是明显。
那“小乞丐”听到祁夫人让她站起来,犹豫了好久,才哆嗦着起身儿,满头乱发,粗衣破烂,低着头儿都不敢大声喘气儿。
祁夫人叹了叹气,瞅着“小乞丐”很是怜悯道,
“说吧,你们要多少,才能放了她。”
那几个人显然没料道祁夫人也不多问些什么,直接就开口,互相看了好几眼,似乎在思考着价钱。
“小乞丐”听见祁夫人的话,更是悄悄抬了抬头,一双红红的眼睛感激的望过去,却又在瞬间低头。
最后那几个人终于把眼色使够了,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站出来开口,
“祁夫人,您可想好了?这丫头,可是从青楼里跑出来的,您确定要帮她?”
这人嘴角一颗又黑又大的痣,说起话儿来跟着上下动,更显出一脸的市侩和见风使舵的相貌,很是恶心。
管事儿的见对方如此开口,刚说了放肆二字,正待呵责,却见祁夫人抬了抬手,一脸宽和道,
“我即是愿意帮她,便不会在乎这些,不过你若想说,我也不介意听听,这丫头可怜的紧,你们以后不再找她便好。”
原来这小丫头,不过十五六岁,前几天母亲病亡,父亲嗜赌,便把她卖到了妓院换银子,还赌债,谁料这姑娘性子还算烈,调教了几天也不听话,挨打不说,还差点儿被强上了。
最后竟找了个机会,偷偷跑了出来,老*鸨自然生气,立马儿派人出来搜,搜了一天,今天就在这附近的一个小旮旯里,发现了缩成一团的人。
几个人昨日找了一天,今天便分外不爽,上去先是一阵拳打脚踢,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为了侮辱对方,反倒更加放肆起来,除了踢打,还不忘谩骂,最后扯着人就要拉回去。
小丫头却依然拼命反抗,噤着声低低抽噎着,死活不去回去,忍不住绝望哭喊了两声,几人便想着直接装麻袋,正纠缠着,便发生了后来的一幕,祁夫人路过了。
当然,祁夫人听着那男丁所言,自然和自己家丁所报的有几分不同,这描述的角度和污秽程度就不一样,事情嘛,也差不了多少。
宝七恭顺的坐在侧坐,默默打量着男丁说话儿时祁夫人的脸色,以及那小姑娘的样子,低着头忍着啜泣,身体反倒抖的更厉害了,显然这家丁的话儿对她来说就是二次伤害,可祁夫人却面不改色的听完了。
直到最后才继续摆出那副善良不忍的面孔,摆摆手道,
“好了,说吧,你们要多少,才能把人给我?”
一颗痣抹了抹嘴巴,巴结又谄荡的笑着道,
“哎呀,这祁夫人果真是人尽皆知的大善人啊,这祁府也是咱这京城第一富贵人家,能和祁夫人搭上话儿,小人真的是三生有幸啊,这要真是给这丫头赎身,估计吧,啧,这祁府的身价儿,怎么也得这个数吧?”
说罢就搓了搓手,伸出一个手前后摆了摆数,一脸的贪婪相。
管事儿的一眼看过去,立刻目露愤意,
“什么,五十两?!”
宝七明显看见那丫头身体一滞,头更低了。祁夫人嘴角挂上一弯非常浅的笑痕,很快抹去,只端坐着等对方开口。
一颗痣果然不好意思的搓了搓手,一笑又带着那颗黑痣来回动,让人想给他揪下来,
“这个吧,这祁府可是咱大齐国都排的上号的人家,又是赫赫有名的善人,嘿嘿嘿,五百两两。”
管事儿的眼中怒意更深,手里抓着挑棍不由得使劲儿,祁夫人眼底闪过笑意,只看过那瑟瑟发抖的身影,摇了摇头,分外惋惜道,
“这样吧,一千两,以后,这丫头就是我祁府的人了,说若再找她的麻烦,便是找我祁府的麻烦。把银票给他。”
管事儿的显然是想再劝自家夫人,可那一颗痣却是乐开了花,大黑痣都跟着发亮了,笑的越发恶心,盯着递过来的银票不断打着保证,
“哎呀哈哈哈哈,还是祁夫人大方啊,嘿嘿,这果然是咱大齐第一善人,第一富豪啊,这轮谁都比不上,比不上啊,嘿嘿嘿……”
管事儿的很是鄙夷的将银票给了对方,看也不想再看一颗痣,深吸了口气直接转过头去。
祁夫人淡淡的看对方点完银票,这才继续开口道,
“既然这人是我的了,这身家契约……”
“没问题!没问题!立马儿,回头立马儿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一颗痣眼睛盯着银票,嘴里使劲儿打着包票,身后的男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低头哈腰的陪着笑。
宝七默默转过头,也有点观察不下去了,只好在看那可怜的小姑娘,见交易成功了,不知是更放松还是更紧张,身体绷得紧紧的,越发显得弱小。
看来这祁夫人,为了收买人心,真是不惜做足了戏,给别人挖一刀,再补上啊。
待那几个男丁走后,祁夫人这才把注意力全放在那位小姑娘身上,眼含善意,声音若水,
“抬起头来,别害怕,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小姑娘颤着身不敢抬头,宝七适时也温和道,
“夫人最是和善亲人,绝不用害怕,快抬起头儿来吧。”
祁夫人嘴角一弯,很淡也足够让宝七看见,看着那可怜的小姑娘,终于小心翼翼的把头抬了起来,眼睛却还是低垂着看着地上。
不过,这也足够其他人看清了。
一个尖尖的小下巴,看起来还不足十四岁的样子,满脸都是青紫,还带着一些脏兮兮的泥渍,红通通的眼眶,颤抖着睫毛,嘴唇泛白,小口张了张,细细的声音带着哭腔,
“贺兰……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