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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国的京城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
每到定更时分,大概是晚上七点左右,清国的所有城门均会准时关闭。此时,九门提督衙门的巡更人开始巡街,更夫也开始准时打更,宵禁正式开始。
所谓的宵禁,就是指晚上禁止闲杂人等上街。这个规定只是针对平民而言,对那些达官贵人则是形同虚设。
石耀川乘坐的这辆马车,御手位置上坐的正是尼斯格巴日。尼斯格巴日手上有慈宁宫侍卫的腰牌,一路行来畅通无阻,直接叫开城门仰长而去。
“你们军门呢?”等到出了城门,石耀川按耐不住,撩开马车上的窗帘轻声问道。
哪怕是坐在车厢里,石耀川都能闻到那股子膻腥味,自然明白车辕位置上坐的是石云开的人。石耀川和石云开虽然名义上分了家,但石耀川一直关注着石云开,自然知道石云开手下有一帮凶悍的蒙古人。
“军门正在等着咱们。”尼斯格巴日恭敬回了话,但对于石云开的位置闭口不谈。
尼斯格巴日知道石耀川和石云开的关系,对石耀川也是恭恭敬敬,但在见到石云开之前,尼斯格巴日绝对不会泄露石云开的位置。严格说来,虽然出了城,但还是身处险地,必须提防所有的意外发生。
“离这里多远?”石耀川不以为意。
身为一个老行伍,石耀川也知道尼斯格巴日的意思,虽然没有得到预想的答案,但石耀川丝毫不以为忤,反而倍感欣慰。
嗯嗯,为了石云开有这样忠心耿耿的手下欣慰。
“十几二十里。”尼斯格巴日说的模模糊糊。
汉语的精妙就在这里,这个“十几二十里”,可以理解成十几里,也可以理解成二十几里,甚至是几里或者三十里都能说得过去。端的是变化多端。奥妙无穷。
“那就加快速度。”石耀川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双翼飞回辽东。
“哈!”尼斯格巴日双手连抖缰绳,驱动两匹蒙古马撒开四蹄飞奔。
……
四通客栈。
“石小三,盛小三。你们俩想干嘛?”那尔苏似笑非笑的靠在椅背上,丝毫不顾及形象的那根牙签剔牙。
当众剔牙这种习惯,这是在洋人进入中国之后才传过来的。在清代之前,当众剔牙,或者是撮牙花子。就跟当众抠脚丫子一样恶心,为时人所不齿,也只有那些没有受过教育的人,才会有这样的陋习。
那尔苏当然受过教育,而且还是清国的高等教育,当众剔牙这种事,平时是绝对不会出现在那尔苏身上的。现在那尔苏如此做派,除了酒意上涌的原因,还有看破红尘放荡形骸的因素。
“我要造反。”石云开沉声应道。
那尔苏算是石云开的半个朋友,石云开并不想瞒着那尔苏。也不想牵连那尔苏,但事与愿违,那尔苏现在和石云开的纠葛已经很深,不是说不牵连就不牵连的。
听到石云开这么说,一旁陪坐的盛星怀丝毫不感觉意外,似笑非笑的端着酒杯看那尔苏,等待那尔苏的下一步反应。
“哼哼,老子早就看出来了,从咱们往这一坐,老子就看你不怀好意。”那尔苏笑骂。
打从石云开往这一坐。石云开就开启了斗酒模式。没用半个时辰,石云开就把增福灌得酊酊大醉,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那尔苏也不好过,醉眼惺忪憨态可掬。十成酒量已经去了七·八分。
酒喝的虽然热闹,但那尔苏还是敏锐的感觉到,石云开这酒喝的太急太快,有种诀别的味道,更有种淡淡的忧伤,仿佛说不定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这种哥几个把酒言欢的机会,恍若最后的疯狂。
“怎么着,难道你还要拿我去见官?”石云开半开玩笑。
那尔苏和盛星怀不一样,盛星怀的家小都已经搬到柳京,盛家老大也不在京城,而是远在武昌,朝廷就算想迁怒盛家老大也是鞭长莫及。
盛家老大也不是善人,在另一个时空,八国联军侵华时,盛家老大就组织了“东南互保”,意思就是朝廷你们和洋人随便打,跟我们没关系,我们保持中立。虽然后来有人极力为盛宣怀辩解,说盛宣怀此举的意思是要保全东南一地平安,给清国留下东山再起的机会,但无论如何不能掩盖盛宣怀在清国最需要上下一心的时候,捅了清政府一刀子的事实。
对于盛宣怀来说,在东南一地,他才是地头蛇,清政府虽然名义上还是那里的统治者,但在盛宣怀看来也就呵呵。
那尔苏和盛星怀最大的不同是和朝廷纠缠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