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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辰璟现在看到陈玉阮这模样就有点恶心,顿时睚眦欲裂,蹲下来一手钳制住陈玉阮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恶狠狠的道:“陈玉阮,你真该庆幸香儿没事,若是敢有下次,看在夫妻一场的面上,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
说着嫌恶的将手一甩,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已经傻眼了的陈然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把陈玉阮扶起来,然后招呼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的丫鬟去拿药。
陈然张了张口想问什么愣是没问出来,见自家女儿恍惚的模样也知道大概是受了刺激,便宽慰女儿道:“殿下也是一时冲动,娘娘别往心里去。”
陈玉阮全程走神状态,她是在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到如今这一步,她明明已经要随便孟辰璟却折腾了,她什么都不管了还不成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她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给施香下毒?她什么时候给施香下毒了?
陈玉阮到底是稳坐太子妃之位,没有几分手段倒真是不可能的。本来她见孟辰璟对施香与对别人的态度十分的不同,这才不敢冒险准备冷眼旁观,男人都是这样,能新鲜多久。等新鲜劲过了那个施香还不是任她拿捏,却不想被施香给摆了一道,中毒?我要是下毒保准吃进去就立刻毒发身亡,还轮得到她死里逃生么!
陈玉阮攥着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施香一片一片的撕碎,狠狠地踩上几脚。
这时候一个丫鬟拿了热敷的毛巾轻轻地贴上了她被打得红肿的脸颊,陈玉阮反手一个巴掌就将那丫鬟打倒在地。
“混账东西!你要疼死本宫啊!来人,拖出去乱混打死!”
丫鬟已经吓傻了。直到家丁将她拖出去自后才听见她后知后觉的哭叫声。
在准备茶点的环儿听说出事了赶紧就跑了过来,才进院子就见从大堂拉出来一个丫鬟,鬼哭狼嚎的。环儿示意家丁堵住丫鬟的嘴拖下去,自己才踏进大堂。
环儿一看这情形多少猜到了几分,她上前几步朝一脸尴尬的陈然行了一礼,恭敬的道:“老爷不若先回去,瞧着今天也说不成事了。老爷不如明日再来吧。”
陈然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听环儿这么一说便急忙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又回过头对一脸不渝的陈玉阮道:“娘娘好生休息,别与自己过不去。”
环儿让丫鬟放下东西离开。过去扶着陈玉阮坐下,自己拧了条干净的毛巾细细的给陈玉阮擦着伤口。
“娘娘也别生气,谁生的事咱们百倍还回去便是。”
陈玉阮不说话,脸色却稍微好看了一点。环儿不愧是从小便跟着陈玉阮的。一开口便说到了点子上。
陈玉阮自出生起还没受过这么大的气,殿下是她的夫她无法。但别人她可就没什么顾忌了。
“施香,施香!”陈玉阮后槽牙磨得直响。想起来孟辰璟最后说的那句话陈玉阮更加是恨不得把施香抽筋扒皮,让她不得好死!
什么叫做再有下次看在夫妻一场的面上,会给我留个全尸?!孟辰璟。你真是好样的!为了一个艺女,就为了一个艺女!
环儿将毛巾放进盆里,拿起消肿的药细细的给陈玉阮抹上。轻声细语的劝导:“施香不过一介艺女。要对付她根本用不着娘娘亲自出手,咱们和京城最不缺的就是纨绔啊。她施香不是自称抚族后裔么。想必有很多公子少爷都十分想要一亲芳泽呢。”
陈玉阮总算是给环儿的话说动了,的确,施香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到现在,一来是因为徵羽楼的名声,二来则是没有人见过施香的样子。想必好奇心都是有的,而且十分的繁茂,只要稍加提点,有的是人往上涌。四月十五倒是一个契机。
环儿见陈玉阮神色渐渐松了下来也是松了口气,她家这位小姐温柔起来倒是很温柔,但生气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孟辰璟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下手的人,陈玉阮他暂时还不想动,但并不代表不能动陈儒。他让侍卫将陈儒压了过来,还未等他文化陈儒就开口承认了。
“这件事是奴才自作主张,与太子妃娘娘无关,殿下明察。”
孟辰璟冷笑一声,陈家的奴才果然忠心,抽出侍卫的刀仍在陈儒面前,漠然道:“看在你忠心护住的份上本殿下留你个全尸。”
陈儒既然做了这件事就不会后悔,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没能除掉施香,他拿起刀架在脖子上看向孟辰璟,再一次重申道:“殿下,太子妃娘娘是无辜的。”说完就好像要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手下一用力脆弱的脖颈就划开了一道深深地口子,而陈儒的眼睛却依旧盯着孟辰璟,即便是倒下了眼睛却依旧睁着。
“埋了。”孟辰璟看都不看一眼陈儒一眼抬腿就往外走。他没亲眼看着施香醒过来实在是不放心。
陈然到底也没有将福州的事情对孟辰璟全盘托出,然后在他准备再一次去找孟辰璟的时候,京兆尹府传出了一个消息:陈先河死了。
畏罪自杀。
死前他要了纸笔将所有罪状都供认不讳,只求皇上开恩饶恕他的家人。他还写了他存放赃款的地点,事无巨细交代的清清楚楚。是的,什么都交代了,但唯独却漏了那八十万两。
今年的和京城,注定了不会平静。
陈然听说之后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最后只得决定再看看情况。毕竟当年的事太大,就算是太子他们也是瞒着的,能不说尽量就不说。
陈先河的死在孟摇光的意料之中,但陈玉阮和孟辰璟闹掰倒是意外之喜。从而导致陈然并未将当年的真相告知孟辰璟,而孟辰璟至今未接触到原本账簿所以还被蒙在鼓里。这件事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孟摇光得知陈先河遗书的内容之后,冰凉的笑意在嘴角蔓延开来,陈先河也是够睚眦必报的。孟辰璟逼死了他,他抬手就给孟辰璟挖了个坑,当真是主仆情深啊。
八十万两丝毫不提,这不是明摆着要瞒着孟辰璟么,而显然,陈先河在孟辰璟逼迫他的当时敢这么做,定然是做足了准备。或许他早就料到了孟辰璟要杀他而保众人。所以事先就留下了后手。也或许,是刘进点醒了他。
后者倒是可能性比较大,毕竟陈先河十分的惜命。在得知刘进这么说的时候而孟辰璟显然也是这么打算的时候就报复性的将福州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孟辰璟是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但他的太子妃的爹参与了,而且还是连个决策者中的一个,孟辰璟最后的判决也是对他们十分有利的。福州的案子结束之后,孟辰璟转手就娶了陈玉阮。谁敢说这其中没有猫腻?
“这倒像是刘进会做出来的事。”孟摇光将手里的纸张放下,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的开口。
第五琛眉眼含笑递给孟摇光一杯茶,顺着孟摇光的话往下说:“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做事都比较有技巧,同时也爱耍些阴谋诡计。但这与官场中的确是必不可少的。
第五琛自那日与孟辰煜大打出手之后,就一步不离的跟在孟摇光身后求上药。孟摇光要不是提不动他,早就把他扔出去了。之后孟摇光没办法。就给他上药了,谁知道第五琛竟然羞羞答答的说什么要孟摇光负责。弄得孟摇光差点把药糊他脸上。最后总算是闹腾着把药上好了,然后第五琛恢复正常开始深情款款了。
“我吃醋了怎么办,摇儿你竟然因为孟辰煜有孩子了而生气!”
孟摇光竟然无言以对。
“他哪里有我好?还是个有妇之夫,我们要是生个孩子绝对比他的可爱!”
“摇儿我等不及了我们成亲吧成亲吧成亲吧。”
孟摇光现在想起来第五琛当时双眼发光说着我们成亲吧成亲吧的时候都有一种自家养了一条炒鸡大型犬的错觉。那大尾巴来回晃得她都眼花。不过经过那次闹腾,孟摇光倒是真的开始考虑了起来,知道了第五琛对成亲的怨念很大,她自己也不纠结了,人活一生随着时间的发展事态的延续,思想转变这是常态,她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的。
所以此时便能够以平常心和第五琛正常交谈,也不至于一个没绷住就想打他一顿什么的。
“你猜他会在什么时候将福州的案子推出来。”孟摇光接过茶拿在手里晃了晃,扭头看向笑意满满的第五琛。
“趁热打铁虽然不错,但陈先河的贪污案牵扯人元甚广,若是这个时候爆出来只怕会适得其反。”至少要缓一缓,待贪污案完结之后才能心无旁骛的开始审查福州案件。
孟摇光对此答案很满意,“说的不错,但这只是其一,刘进的第二个目的就是为了让陈然尝一尝备受煎熬的滋味。当他提心吊胆的熬到事件结束,才开始松口气的时候,然后猝不及防的给他致命一刀,让他这口气还没来得及喘上来便直接心肝颤的恨不得直接咽气!”刘进和水英关系十分的好,凭借他的聪慧本该平步青云,却在水英死后对这个朝堂不再那么热衷,便沉浸在了浮世中,直到这桩贪污案,才让沉浸了五年的刘进终于又活了过来,一心要为挚友洗刷冤屈报仇雪恨。
第五琛对孟摇光对人心的掌控已经有了很深的了解,此时听她这么说也没觉得有什么,夸赞道:“摇儿总是这么聪明。”勘透人心玩弄人心,却还保留着最纯真的心灵。孟摇光的眼中黑白分明,这也是她行事果决不会留下任何心理负担的重要原因。
她不是神,总有自己的私心,总会因为做一些事而牵连一些无辜,能够在这浮华的世界中保留一份对人命的慎重已是难得。
“这个世界我不喜欢。”太过于迂腐不化,君主制下奴役的世界太过悲惨,因一人而抄家灭族的无辜太多,但这是这个世界的规则,纵使再不喜欢也要学会适应。
第五琛放下茶杯从身后抱住孟摇光。侧着头将唇落在了她的耳际,言语中满含温情的诉说着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想去哪里,我陪你。”
孟摇光歪了下头靠在第五琛身上,闭了闭眼感受着这种务必踏实安心的感觉,许久才缓缓的道:“买一个远一点的岛吧。”
第五琛抱着孟摇光的手一紧,随即反应过来孟摇光这是答应了要和他成亲了,激动地声音似乎都在颤抖。
“好。”
远离尘世。远离这个你不喜欢的世界。短短的一句话的诠释:想去哪里。我陪你。
这是孟摇光听过最好听的话,一句看似简单的承诺,却让她下定了决心要和这个愿意陪着她去任何地方的男人组成一个家。
四月是一个风雨飘摇的季节。
四月中旬。皇帝终于下达了对参与这场贪污案的官员的惩戒,因为人员众多,所以按照事件大小酌情处置,情节不严重的便只是将原款如数奉还即可。严重的要么入狱判罪,要么人头落地。倒是没有发生株连这样的事情。
同日,徵羽楼施香第三次登台,一段彩蝶戏水舞的如梦如幻。施香的名气可是在和京城火的不行,这次几乎大半个京城的权贵能到的都到了。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奈何施香从头到尾都蒙着面,那面纱挠的他们心里痒痒的。好奇心膨胀到了一个难言的地步。
施香下了场便往后台走,披了件披风就要去后院。却不想才转过一道走廊就被人给拦住了。
施香的眸子顿时冷了起来,瞧这人穿的人模狗样的,必然是趁着外面热闹的时候偷偷溜进来的,胆子倒是真不小,竟然敢再徵羽楼里放肆。
“你、你是什么人?”施香扮起柔弱来简直得心应手,大眼睛里尽是惶恐,还害怕的朝后退了几步。
那公子见状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上前一步用自以为安抚的声音对施香道:“施香姑娘别害怕,在下只是仰慕施香姑娘已久,想一睹姑娘真容罢了。”
施香听完稍微松了口气,倒不是那么害怕了,那公子见状觉得有门,便继续笑眯眯的道:“施香姑娘刚跳完舞应该累了,不如咱们去二楼包厢吃点东西休息一下?权当一见姑娘真容的谢礼如何?”
施香听完表情有些纠结,想答应又不想答应,看着十分的为难。
这人倒是没有催,静静地等着施香的答复,只从始至终都看着施香给她施压。
“多谢公子好意,只是施香累了,想回去休息。”施香咬了咬唇还是决定拒绝。
这人听罢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他可是听说了有个人和施香走得非常近,关系不一般。而他自认为亲自来请一个艺女已经够给施香面子了,施香是无论如何都不该拒绝的,却不想施香竟然拒绝了!
这人看着施香湿漉漉的眸子愣是将怒气压了下去,耐心的道:“施香姑娘怎么能这么不给在下面子呢,只是在徵羽楼里吃个饭而已,施香姑娘又何必推辞?”
施香左右看了看见没人注意这里,又朝后退了一步,看着这人道:“公子好意施香心领了,只是施香真的累了。”
这人算是彻底装不下去了,一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把抓住施香的手腕,恶狠狠地道:“爷来请你是给你面子,你敢不去!”
施香被他捏的手腕疼,挣了几下没能挣开,眸子里顿时起了一层水雾,咬唇道:“你放开我!这里可是徵羽楼!”
这人听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冷笑两声道:“徵羽楼又如何?徵羽楼会因为你一个小小的艺女就得罪我爹么?哦,你还不知道我爹是谁吧,他可是朝廷三品大元,你一个小小的艺女可招惹不起。识相的就跟本公子上去,否则别怪本公子不客气了!”
施香似乎被他吓唬住了,哆哆嗦嗦的道:“你、你先放开!”
这人也觉得施香这小身子骨没什么威胁,便放开了,挑眉一副嚣张的模样看着她,等待着她给自己服软。
只见施香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身后,惊讶的叫了一声:“楼主!”
这人便反射性的朝后看。只见身后空无一人,反应过来之后回过头来发现施香已经跑了。
这人抬腿就追,施香死命的往楼上跑。她在琉璃台的时候抬眼就能看到孟辰璟,自然知道孟辰璟在那个包厢,推门就进去了,进去之后立马把门给上住,窗户也从里面关上。还顺嘴把灯给灭了。
孟辰璟正准备下楼去找施香。却见这丫头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关门关窗灭灯的。顿时有些无语,伸手将施香捞进怀里,在她耳边低声的问:“怎么了?”
“嘘~”施香小声的道。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果然听见走廊上杂乱的脚步声,又听到刚才那人气急败坏的叫声,身子不由的抖了抖。稍微有些害怕。
孟辰璟此时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黑暗中的眸子溢满了怒火。他的人也敢碰,真是活腻味了。随即在施香耳边小声安慰:“别怕,有我在。”
施香轻轻地点了点头,凑到孟辰璟耳边缓缓的道:“我不怕。”说着拉着孟辰璟的手紧了紧。想了想又松了松。
孟辰璟觉得施香的小动作可爱极了,正准备起身出去看看,却被施香牢牢地挡住了。“别去,咱们不和他一般计较。”
孟辰璟能感觉到施香这是在为自己好。他这才想起来他告诉施香的身份是商家,来和京城小住的,而外面那人显然很有来头,至少在施香看来是的。她宁愿自己受委屈不愿意告诉自己让自己为难,倒是难得的好性情。
孟辰璟爱怜的摸了摸施香的脸蛋,凑过去亲了亲施香的嘴唇,想要安抚她不要这么的不安。
孟辰璟一开始倒也不是有意要瞒着她的,毕竟一开始不知道施香的出现到底是不是别人故意设计的,这才瞒着,到后来相处的的日子里倒真是忘记说了,如今看起来这的确是个问题,若是说出去施香生气了可怎么办?虽然自己不是故意瞒着她的,但到底是没说实话。而且自己家里还有个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孟辰璟这么一想就有些烦躁,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家里的事有些见不得人,不想让施香知道。但他又不可能瞒着她一辈子。
很快,门被暴力的敲响,外面传来那人的怒骂,尽是照着施香来的,骂的极为难听。孟辰璟脸色一沉就要将施香放开打开门出去,还是施香一把抱住他没让他动弹。
“什么人也敢在徵羽楼撒野,当本楼主是死的么!”莫楼主的声音在走廊上响起,那人咒骂的声音猛然一制,倒是配起了笑脸,而后愤愤不平的走了。
施香这才终于是松了口气,打开窗户就着外面的灯光点了灯,一看孟辰璟脸色不虞的站在那里没动,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拉了拉孟辰璟的手,撒娇道:“君泽别生气了,他们不敢在徵羽楼放肆的,我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了。”
孟辰璟还是不说话,施香走过去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讨好似的扑进他怀里,拱了拱开始撒娇卖萌。
孟辰璟终于还是没敌得过施香的诱惑,无奈的叹了口气宠溺的看着自己怀中撒娇的人,缓缓的道:“香儿,我能保护你的。”
施香嗯嗯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孟辰璟无语,明显看出来施香只是在附和他,但是没关系,他会说到做到的。
四月十六日,朝臣们以为终于过去了的贪污风暴再起波澜,刘进递上去的一本奏折直接导致了皇帝身前桌案的死亡。
这本奏折是陈先河写的。
上面记录了福州赈灾那八十万两银子的起始。从设计水英到勾结兵部尚书陈然偷梁换柱,到作案细节说的清清楚楚。但这本奏折里丝毫却没有提孟辰璟。
若是陈先河在奏折里说一句‘太子殿下并不知情’,皇帝还会怀疑有人故意揭露此事针对太子,那这件事的走向就又是另一种了。但是没有。
聪明人的脑回路和常人是不同的。他们思考事情的方式显然也不同。
在皇帝看来,这上面就是故意避开孟辰璟的问题将所有的事情都揽了下来。而宁靖昨晚才传来消息,说孟辰璟派人安抚了陈家一家,并安排人今日送他们出京。
原本很平常的动作,此时在皇帝看来却是为了弥补。也就间接的坐实了孟辰璟不到参与此案还弄不好是主谋的猜测!
孟辰璟这次可是真的冤。本来么。陈先河的确是他逼死的,毕竟贪污案是从他起始的,而他又是主谋。若他不死皇帝心中的怒火不息,那皇帝又岂会那么容易放过其他人。
孟辰璟其实做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杀一人而保众人。他去见陈先河的时候也说了,利弊分析的很到位。而除了这样的事说到底的确是陈先河自己作的。孟辰璟能做到承诺护着他家人就已经很仁至义尽了。
奈何陈先河不这么想,在那之前又被刘进洗脑了,知道最终难逃一死死前还给孟辰璟挖了坑。
陈先河怕死。谁要他死。他就是死也不愿意让那人安宁。
桌案掉下台阶直接砸在了刘进面前,只差一点就要砸到他了。
刘进却毫不在意,朗声道:“陛下。这本奏折是清理牢房的衙役在关押陈先河的牢房里发现的,因昨日已晚便没有及时进宫呈给陛下,望陛下恕罪。”
众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皇帝就发起了脾气。这下一听刘进说是陈先河,顿时脸上神色都变得古怪了起来。尤其是兵部尚书陈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的细汗密密麻麻的就冒了出来。
皇帝手里攥着奏章站在高台之上,脸色发黑目光含怒。声音冷得简直要将人都冻僵。
“陈爱卿!”
陈然乍然一听皇帝叫自己,一个没绷住吓得坐在了地上,表情恍惚神色慌张。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皇帝一看不用问就知道陈先河这奏章上写的都是真的,心下已经把陈然判了死刑。当年他对水英做出这样的事情有多愤怒。此时对陈然的恨意便是成倍的增长!
“来人,把陈然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金銮殿内顿时哗声四起,孟辰璟更是一脸的震惊,没做他想踏出一步阻止道:“父皇!陈然身为兵部尚书即便有错也该交大理寺候审,查明真相之后再做判决!”
孟辰璟可不糊涂,虽然他最近对陈玉阮厌烦的可以,但陈然坐着兵部尚书的位置,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不明不白的出事,他已经损失了一个户部尚书,若是连陈然都没了,那他可就元气大伤了。
孟辰桓低着头不言不语,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他可真是佩服孟摇光的手段,就这么不声不响的把陈先河弄死了还不算,又极其巧妙的由刘进这个出了名的油盐不进的揭开了福州的旧案。孟辰桓见皇帝这表现不用想也知道奏折上写的事什么。孟辰璟,你还真就别挣扎了,今个这兵部尚书是注定要折在里面了。
皇帝见上前的侍卫站在原地不动,顿时火就更大了,“都愣着干什么?!朕还没死呢就急着另投新主了?!要造反是不是?!”
“奴才不敢!”侍卫赶紧跪下。
“皇上息怒!”大臣们将皇帝这是气疯了,顿时都惶恐的跪下,一时间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宁靖,把他们都带下去!”皇帝看着底下跪着的人怒火不仅没消散反而更加大了。
“遵。”宁靖挥手,殿外两个穿着黑金鹤服的暗卫带着黑铁半遮面面具,一言不发的将有些吓傻的侍卫给拉了出去。而宁靖则一手提起手脚都发软的陈然就要把他往殿外拖。
“父皇!”孟辰璟无法,只得再度开口。
孟辰璟知道,当皇帝说出‘造反’二字之后他就不该再说话,但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陈然出事,他是自己的岳父,是太子妃的爹生父亲,他甚至不知道陈然犯了什么事让皇帝如此暴怒,却不能在这种时候一言不发。
孟辰璟简直咽了一口老血,心里更是把陈然给恨上了,平时看着挺老实的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先河他没保住但至少他这是与许多人有利益冲突,他不死别人也得半死不活,他死了一了百了,那些支持他的人至少不会觉得他薄情寡义,但陈然却不一样。陈然与他的关系不一般。于情于理他都要尽力而为。
孟辰璟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陈然所犯罪状是与陈先河挂钩的,就算意识到了,当年这件事他们是瞒着孟辰璟办的,当初孟辰璟被皇帝指派查办此事,人证物证都指向了水英,还未细查水英便在牢中畏罪自杀。且还留下了认罪书。同一时间水家所有入狱人员皆是服毒奔赴黄泉,孟辰璟虽然想查但却不得不就此草草结案。如今时隔五年,他又如何能够想到陈先河和陈然是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呢。
皇帝挥手将奏折砸在了太子头上。指着他怒骂道:“混账东西!当初福州案件是你亲自督办的!看看你办的是什么事?!陈先河和陈然狼狈为奸推了水英做替死鬼!整整八十万两能追回来才有鬼!当初结案的时候是谁信誓旦旦的说就是水英监守自盗?!你们真是好样的!水家三十几口在牢中被毒杀竟然被判成了畏罪自杀!太子!你真能耐!”
孟辰璟一听就懵了,他消化完皇帝的话意之后,急忙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最后眼珠子都红了!
他扭头死死的盯着瘫在地上目光无神的陈然。恨不得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
大概是孟辰璟的目光太过阴森,陈然一个激灵回神。见孟辰璟这样看着他一时会错了意,还以为孟辰璟是因为他隐瞒福州的事而生气,陈然这时候脑子清醒了,他想起了自家女儿。顿时觉得这事是自己办的,而女儿已经嫁人了,绝对不能够牵扯。便挣扎着爬起来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道:“皇上明察!当初是陈先河先来找的罪臣。罪臣一时贪心没忍住诱惑便答应了,此事都是陈先河与罪臣一手计划的,与太子殿下无关啊!当初太子要彻查此案陈先河怕查处什么不对便将水家的饭菜中加了毒,伪造成畏罪自杀的假象,水英最后的认罪书,也是找了当地最好的临摹师假写的!后来水家一家皆亡,又有先前的人证物证摆在那里,再有水英的认罪书,太子殿下受了蒙蔽才判了冤案。罪臣自知罪孽深重不求宽恕,陈先河与罪臣死有余辜,罪臣愧对皇上信任,请圣上——降罪。”
皇帝冷着脸听着陈然认罪,并一心一意的为孟辰璟推脱。他这话不说还好,说出来就更加加重了皇帝的疑心,再联想到陈然的女儿陈玉阮是如今的太子妃,皇帝心里便自认什么都明白了。
“带下去。”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暴怒压了下去。
“着内阁拟旨为水家翻案,将陈先河与陈然的罪行罗列清楚昭告天下,陈然与三天后处斩,陈家财产一律充公,陈家一家发配西哲苦寒之地,改奴籍终生不得踏出西哲半步。太子失察,下月起程去郴州历练吧,去之前就不用来上朝了。退朝!”
“恭送圣上。”
孟辰璟傻眼了,皇帝这是要。。。。。。驱逐他?!
孟辰桓高兴了,抿着的唇笑意藏都藏不住。
朝廷经过这两件事有些动荡不安。朝臣们有的看孟辰璟失势有的立马想要另投明主,有的则继续观望。毕竟皇帝没有当众要废黜太子,而皇帝对嫡长子的执着他们也都是知道的,心里大半是不愿意相信皇帝会真的废黜太子的。让孟辰璟去郴州也只是想让他历练一下罢了。
这厢皇宫里才下朝,朝臣们还没走出宫门,孟摇光这里就得了消息。
“看来皇帝这次是真的怒了。”莫楼主静静地听完之后感慨似的下了总结。
孟摇光端茶冷笑:“他发怒的日子还在后面呢。”自己养儿子养成这样,怪谁啊。
施香颦着眉声音冷硬的道:“陈先河和陈然死的也太便宜了!”她水家三十几条人命可都葬送在了这两个人手中了。
孟摇光听罢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所以说我讨厌这个世界。”一人做错全家遭殃,更可怕的事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
莫楼主怪异的看了眼面色不虞的孟摇光,随即转移了话题。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是落幕了,施香,你还要和孟辰璟纠缠么。”
施香指尖绕着杯沿一圈又一圈,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细细的道:“他说过要和我一起死的。”我怎么能放他一个人呢。
孟摇光毫不意外施香会有这样的选择,很多人都认为女人的恨来的莫名其妙,却从不知道,女人恨的比起事实来说,更重要的是态度。孟辰璟总的来说在福州的案件上就是躺枪的,他在证据面前很轻易的相信了证据,这是人之常情。但怪就怪当时孟辰璟和水蓉芙的关系不一般。而水蓉芙是那么的信任孟辰璟。等来的却是证据确凿即将定案的消息。
皇帝下令水家一家入狱。孟辰璟甚至一面都不曾去见过她。到后来水家被毒害,他竟然并未细查就这么听信了衙役的一面之词就信了。甚至从头到尾,他连她的尸体都没有说去看一眼。当天就定了案。以水家一家畏罪自杀为结尾。晚上就这么让人堆成一堆拉出去随便埋了。若不是她被颠簸醒趁那些人不注意滚了下来。只怕现在她已经成了森森白骨了。
施香想起来都觉得浑身发抖,那晚的饭菜难得的可以入口,而她却半分胃口都没有,只是被娘亲劝着随便吃了两口。幸而如此才逃过一劫,今日才能亲眼看着仇人血债血偿。
“孟辰璟下个月就要启程去郴州了。你要跟着去?”孟摇光歪着头看向一脸苍白的施香,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