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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璃低着头喝汤, 脑袋上戴的小虎头帽虎口缠着开阖, 两只活灵活现的眼珠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宴香看着也不禁觉得夭璃可爱得紧。不过,这小虎头帽虽然精致,却已然开了边,平日里并不怎么见夭璃戴它,想来这帽子不是崭新的。但至于它从何而来却不得而知。
“你的帽子开线了,取下来我替你补上?”宴香从贴身的荷包中取出丝线, 捻开在手中缠绕两圈问道。
夭璃有点懵, 她并不明白宴香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歪了歪脑袋看着宴香,小巧的唇瓣上沾满了油亮的汤汁。
宴香无奈摇头,想必说的再多这东西也不会明白的,她直接站起身,将那顶小虎头帽从夭璃的脑袋上取下来。夭璃脑袋一立马抬头看了看, 没有发现什么其他特别的情况, 便歪歪脑袋继续埋头喝汤。
宴香将丝线穿入针孔捻好,看着那破开的布料思索。若是用寻常的补法定是要留下些痕迹的, 这么精致可爱的一顶小虎头帽要是这么补了,就跟条蜈蚣似得爬在上头,算得上暴殄天物。如果要补得看不出来就必须用经纬界线之法,耗时甚久。这雪越下越大, 若是在此间待上半日, 面前这东西不会怎么样, 而自己怕是要被冻僵了。
思来想去她还是拿出一个补线绣花的小绣绷来将那帽子破损处固定好,那绣绷只有杯口大小,用来缝补这类事物着实方便。宴香看了便开始用针将开线的部位发毛的丝线一根根挑出来,分出经纬再沿着那纵横的线条细细缝补。
亭子四周的丝帘半垂下来,飘雪越来越大,夭璃将那一盅汤喝的见了底,发现宴香仍旧没走。她觉得宴香拿着手里的东西挑挑刺刺煞是有意思,便跑过去坐在宴香身边瞅。
隆冬的风冰寒刺骨,偶尔有飞雪绕过丝帘钻入衣襟之内,冰冰凉凉的化在里头,这滋味实在是很不好受。然而亭中的两人似乎都没有察觉,一个补一个看,两人都专心致志的看着那明黄的丝线穿入刺出,如飞蛇游龙缠绕其间。约莫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宴香总算将那虎头帽子补完,放下针线活动了一下脖子,感觉整条脊椎折弯了一般酸涩的不行。
这经纬界线之法她也只是从一个老嬷嬷那里学来的,满打满算只用过两次,今日这一回生疏的要命,这么半天补下来可算是尽了全力了。正舒展放松肩背时,一股小小的力道传来,她转头一看,竟是夭璃在帮她揉捏肩膀,力道适中柔中带力,不知这东西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本事。
宴香本想拒绝却因那力道委实舒服,便闭了眼睛由她去。待一切理毕,两人出亭子的时候已然到了晚膳时分。
“还想喝汤吗?”
“汤,汤,夭璃喝。”
“那等着。”
宴香觉得这东西真是鬼,自己就是被那鬼迷了心窍的人。她替夭璃戴上虎头帽子,拍拍身上的落雪便入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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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基本上都是不打雷的,冬雷落地便是凶兆。今夜整个长匣镇的居民都在枕席间被这冬雷震醒。
宴香也不例外。
她本就睡得浅加上这惊雷动地,哪里还睡得着,干脆起身披了衣服坐在窗边,秉烛做点针线活计。
“咚,咚,咚,咚。”
不知哪里来的脆响在她房门外头响了四下,在宇家这种大户人家,四下声响是很不吉利的征兆,都说“神三鬼四”,每逢传话的人拿着传事云牌走到各个屋子前扣满四下,便代表有老爷太太这类有身份的人过世了。
这四下本就不吉利的扣门声在这冬雷不绝显现凶兆的夜晚响起,令宴香本就不安的心头愈发紧张。
“是谁?”
此话方落,门“吱呀——”一声开了,门扉尽头骤雨狂风裹狭着冬日的寒气将屋里的暖意吞噬的一干二净,小小的身影站在电光雷鸣之下瑟瑟发抖。
“夭璃?”宴香秉烛朝着夭璃一步一步走去,寒风席卷而来,那烛台上的火焰一跳一跳倏然便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逝。此时宴香已经走至夭璃跟前,借着雷电的光亮她看到了满脸惊惶的夭璃,夭璃一下子扑到她的怀里,脑袋上还带着前几日她替她补好的小虎头帽。那小虎头的虎口和虎目因着夭璃的动作一颤一颤,颤的宴香心头一软。
“夭璃,怕。”
这东西竟然也有害怕的事物?
宴香拉起她的手将她领到屋内,关上房门取来巾帕替她擦拭脸颊。细嫩的肌肤触碰到手指掠起一抹奇异的感觉,宴香将人揽过问道:“你的脸怎么这么凉?我送你的碳火绣包没带着么?”
夭璃歪头表示不解,宴香思索了一番解释道:“就是那个摸起来暖呼呼的小包,你丢哪了?”
“不,不,夭璃不知道。”夭璃把小脑袋摇的像个拨浪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