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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兮是在半夜时分接到奶奶的电话。
“酌兮……”老人才说了两个字,声音就哽咽了。
酌兮心里一慌,忙迭声询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人深吸了口气,以着缓慢的语速,轻声说道:“你爷爷、你爷爷他走了……”
酌兮脑袋一懵,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电话里一时没有声音,只余死寂的沉默。
过了好久,酌兮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上次看他精神还很好的,医生不是说……不是说还有几个月吗,怎么这么快……”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也哽咽了,眼泪润在眼眶里,好艰难地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爷爷是在去年被检查出胃癌晚期,医生说也就一两年的时间。当时酌兮刚转正,每天忙的不要不要,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刻请了一星期的假,专门回去照顾老人。
虽然说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但突然接到这个消息,酌兮还是一时难以接受。
老人听着孙女的声音,心里也一阵难受:“你爷爷一个月前还急救过,进了重症病房,怕耽误你工作,硬是不让我们告诉你,情况刚稳定就喊着回家。我们想着让他住的舒服就办了出院手续,没想到到底没熬过。”
酌兮在上小学前一直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所以和老人感情很好,即使后来父亲出车祸去世,她随母亲离开z省,也依然保持每个星期和老人通一次电话的习惯。
酌兮深吸了几口气,调整好情绪后才再次开口:“我明天就请假回去,您也别太伤心,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好好。”老人连声应着,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酌兮放下手机,茫然地盯着电脑。今天开会的总结还没写,明天要给组长过目的报告还没修改,她却一点也不想动弹。
小的时候父母去外地做生意,她就被寄养在爷爷奶奶家,那时她性格沉闷,朋友又少,更多的时候,是跟着爷爷奶奶去种地。她就蹲在路边,看爷爷奶奶插秧、腌制食物都能看得津津有味。
爷爷奶奶疼她,每天给她买好吃的,村子里娱乐不多,到了晚上,左邻右舍就搬着椅子坐在溪边聊着家常,那时候夜空清澈地可以看到许多繁星,她就窝在椅子上看星星。夏日蚊子多,奶奶就会边聊天边给她扇扇子。
偶尔爷爷会带她去听戏,不过她不喜欢戏曲,就缠着爷爷回家,爷爷乐呵呵地牵着她的手往回走,遇到熟悉的老人,会打声招呼,还和她开玩笑,说是如果她不听话,就会被这个老爷爷带走。她缩在爷爷身后,怯怯地看着来人,两个老人哈哈大笑。
所有与他们有关的记忆都在,但是记忆里的老人已经随着时光一同离去。
命运从来如此,宽容又残忍。
酌兮睁开眼睛,忍着眼泪,拿起手机,向组长请了三天长假,连夜赶了回去。她到的时候才六点,就先去酒店放了行李,搭车去了老人家。
老人住在秀丽的小村庄中,依山傍水。此时正是清晨,还带着蒙蒙雾气,青山绿水宛如被氤氲的水墨画。
家里已经请了几名村中的长辈在念经,酌兮看到奶奶时,几乎说不出话来。老人去年还乌黑的头发已经生白,憔悴地像是干巴巴失了生机的树木,被她握着的手心还能感受到老人粗糙的纹理。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漂亮了,你爷爷看到一定会很高兴……”老人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
酌兮心下大恸:“您、您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有我……”
“我没事,也就这几天了,我帮他弄弄了,我和他处了大半辈子,总要送他最后一程。”老人细细端详着酌兮,颤巍巍地伸手替她将被风吹到额前的头发拨开,“你去看看他吧。”
“好。”
酌兮进了屋,正堂里已经坐满了念经的长辈,爷爷就躺在靠墙的床上,长长的佛经盖住了他的脸和全身,一旁的木桌上点着香火,伴着南无阿弥陀佛落了一缕青烟。
酌兮坐到堂哥身边,和着一起念了一段。
“爷爷出院后,奶奶为了方便照顾他,就把床搬到这里,也免了上下楼。”堂哥道,“他走的时候,奶奶正在帮他换衣服。”
酌兮有些茫然:“爷爷走的时候……难受吗?”
“癌症晚期,痛苦总是有的,早点走少受点罪也好。”
“嗯。”
两人又止了交谈,跟着继续念经。
按照习俗,需要念上一整天,之后就要将老人装进冰柜,放进灵堂,小辈们烧纸长辈守夜,然后还要邀请来专门的人员,一家人外加亲戚都要进行吊唁,再之后需要火化,送葬,然后给老人盖上新屋,家属需要再次跪拜道别,将房屋烧给老人,这一场法事,会持续整整十天。
结束的时候,酌兮先去睡了一觉。这几天每天五六点起来,一直到晚上九十点结束,再强健的体魄也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