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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挪动他麻木的双腿,走到马子昂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刘,你怎么在这里?”马子昂惊讶地看着沮丧富顺。
富顺指着那边的白布,说:“我最亲的大哥走了,我来送送他!”
马子昂蹙着眉问道:“大哥?你说死者是你大哥?”
“不是,他是刘工的老乡,他们一起从海西过来的……”胡经理在一旁解释。
马子昂伸出手,拍了拍富顺的肩膀。说道:“哦!讲义气!小刘,闹得也差不多了,在工地上出个事情很正常,等到安检和公安部门调查清楚了,我们会妥善处理的!你快叫那几个老乡也回去休息了,你那个死了的老乡,我们要送到殡仪馆!”
不知为什么,富顺这个时候竟然对马子昂脸上流出的神情,还有他说出的语言无比反感。一个生命的逝去,他居然可以如此冷漠。作为工程的总指挥,看不出对职工丝毫的关怀,反而觉得我们是在“闹”。
“那要怎么妥善处理呢?”富顺抬起头,看着镇定自若的马书记。
马子昂邹了一下眉头。他可能没想到这个一直对他言听计从的小设计师,居然会这么冷冰冰地抛出一个问题。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简明扼要地回答了富顺的问题:“该坐牢坐牢,该赔钱赔钱!”
“您能不能去看看他?”富顺近乎哀求地指着朱大哥的尸体。
“兄弟……”助理陈波拉了拉富顺,又向他使了个眼色。
富顺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哀求:“马总。他也是咱们公司的一个职工,不管是他自己的过错,还是项目安全的失误,他都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朱大哥常说,能成为华建三局的工人,是他这辈子最扬眉吐气的事!马总,您来都来了,您去看看他好吗?就一眼!”
马子昂闭着眼睛,右手托住下巴。肖副总匆匆地跑过来汇报打电话的情况,“马书记,龙局长那边已经说好了,这边的封顶仪式明天继续,暂时还没有报社和电视台介入这个事情……”
马子昂睁开眼睛点点头,又看看富顺,吩咐肖副总:“老肖,你代表公司去看看死者,然后我们到项目部开个会……”
马子昂说完转身就走。富顺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失望地望着那个冷漠的背影。
“走吧!”肖副总极不情愿地领命,然后没好气地让富顺带路。
富顺走在前面,冷笑了一声,他是多么悲恸啊!在死亡面前,他们依旧是高高在上的领导,而在农村,这个时候一定是“死者为大”!
天空中的那轮明月被乌云遮去,星星也躲在了云层后头。闷热的城市里突然起了大风,马路上的尘土被刮向半空,在路灯的照耀下张牙舞爪。
朱大哥被抬上一辆面包车,即将送到一个叫做“殡仪馆”的地方。富顺等人被拒绝在了车门外,他唯一苦苦哀求的是,一定要让朱大哥回家!他也不知道,朱大哥现在是离家远了,还是离家近了?
三个人站在原地,看着工人们开着水管把那摊血渍冲洗干净。闪电划破了夜空,随即是轰隆隆的雷声……不知这电闪雷鸣是在为朱大哥送行,还是在为明天的庆典奏乐?
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工人们撑着雨伞、穿上雨衣,继续忙碌着。三桩木头终于被大雨浇醒,互相搀扶着回到宿舍。
朱建国,男,嘉南地区嘉苍县五龙乡人,生于一九四九年十月。这是他们找到的朱大哥身份证上显示的信息……
大雨下了一夜,第二天的封顶庆典如期举行。临时工们被关在宿舍楼里,那些热闹与他们无关。
富顺也把自己关在宿舍,他没有去上班!直到不远处工地上的礼炮鸣响,他才站起来,朝着那个方向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铁拐李”和“王癫子”也学着富顺,向朱大哥做最后的告别。
其他四个人,脸上也都死灰般的冷峻。或许他们来的时间还短,还不能明白那种生死兄弟的交情;但他们也期望,能有这样几个生死兄弟。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朱大哥火化了?”王大哥打破了沉寂。
“铁拐李”坐在床沿,摇摇头说:“在没得到家属的许可前,他们不会的!”
“家属?朱大哥这么多年没回去过了,平时也没见他写信,他有家属吗?”富顺问。
“我之前听他说起过,他娶过一个婆娘,死了!也没留下后人,就是不晓得他爹娘还在不?”李大哥说。
“一定在的……朱大哥的钱一分都舍不得花,全部都寄回老家的,对了,这里头还有他的汇款底单!”富顺从朱大哥柜子里翻出很多汇款单来。
两个小时的庆典结束了,工地不远处的宿舍门被打开,临时工们涌向工地,去做最后的道别……
一连几天,富顺都没有心思做任何事情,马云梅来找他,他也只是委婉地推迟。
根据肖寒带来的消息,安监局的报告是电子大厦施工项目符合安全法规相关要求,公安部门的调查结果是朱建国施工操作失误,未按规定使用安全设备造成意外身亡。但分公司也存在安全监管不力的纰漏,公司内部已经对当事人进行处理,当时的安全员被开除,胡明全给予行政记过一次。出于人道主义考虑,准备赔偿死者家属三万元人民币。
在联系家属方面,传回的电报说死者无妻子、子女,家中仅有一个年近八十的老父亲。村里考虑到老人情绪,暂未将这个消息告知家属,要求赔偿并建议公司将死者骨灰送回原籍。
富顺得知这些消息,不顾陈波的阻拦,急匆匆地敲开马总办公室的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