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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本身就是一颗奇妙的种子。没有人知道它何时种下,也没有人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生根发芽;没有人知道它会长成参天大树,还是刚刚萌芽就被折杀。
这颗种子是善变的,但又是痴情的。它既喜欢多情的阳光,又喜欢温柔的春风;既喜欢肥沃的土地,又喜欢绵绵的细雨。可不管是干涸的沙漠,还是扎根在悬崖峭壁,它依旧不离不弃。爱情有时候和欲望无关,就像一颗沉睡千年的莲,在遇到爱人的那一瞬间,定会绽放出最美的容颜!
淑芬和广文见面以后,她的世界突然变得特别美好。尽管头上的假发捂得额头都起了痱子,但没有了草帽,假发成了她的唯一道具——用湘瑜的话说,这不过是她的一件饰品!
其实那天在街上,广文和淑芬聊天的主要内容不过是姐夫的那个鱼塘,还有六龙的那个鱼贩子丁盛,话题的最后才落到了那个叫丁萍的姑娘身上。
“你和她啥子时候订婚嘛?”
“订啥子婚?我和哪个订婚?”
“刚刚你说的那个丁萍呀,不是他哥哥拿着刀逼着你让你订婚啰?”
“她哥哥才从监狱里出来,怕没得那么傻哟!国强哥咋和你说的哦?”
“不关我姐夫事,你刚刚自己说的她哥哥好凶的嘛!你真没看上那个丁萍呀?”
“那姑娘就还是个小娃娃!再说了,我去会面都是被逼着去的,我最近家里事情太多的很,也没来我姑姑家里,你别想太多,我的心和原来一样,从来没变过……你的草帽呢?那是……假头发吧?”
“不戴草帽了!很丑是吗……”
“没有,很漂亮!笑一个……对,这样就更漂亮了!”
……
回家以后,淑芬从箱子底下找出一面镜子。这是她受伤以来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自己的脸,其实脸上的那块儿疤,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并且也比她触摸到的位置要靠后,基本上没在腮帮的位置,而在左眼靠和耳根之间;只是在取下假发的那一刻,她还是为之一颤——那几乎秃顶的头上,疤痕几乎密布了整个头顶。她赶紧戴上假发,再用木梳把左面的那一缕发丝顺着肩膀垂到胸前,这样,脸上和头上的疤痕就全被掩了去。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听到广文没有去相亲的消息之后,淑芬的整个人都变了!她又是那个参加村委会议的妇女主任了,又是那个在田间笑嘻嘻和人打招呼的杨家二姑娘了,连原来有些跛的左腿,也变得轻快起来了!
广文的心情却愈来愈沉重。他不仅每天被爹娘“监控”着,而且还真被逼婚了!
广文的姐姐一家在六龙街上开了一个裁缝店,丁萍的理发店就在这个裁缝店旁边。自打丁萍姑娘见了这个“洋农民”之后,还真就“心向往之”了,每天缠着广秀姐姐问这问那,连生意都不想打理了。
广秀见这个姑娘这么热情,一点儿也不嫌娘家穷,还信誓旦旦的愿意去岔河乡下的那个山旮旯里头,高兴得不得了,只要家里做什么好吃的,非得叫上她。一来二去,这边过门的事情还八字没一撇,那边广秀的孩子已经叫上“舅妈”了。
天稍微凉爽些,丁萍把理发店关上门,缠着广秀把她领到了岔河。这在村里还是头一回,外乡的“媳妇”来看人户,陪同的没有兄嫂姨娘,也没有姊妹婶娘,大姑娘跟着“大姑子”跨进了“婆家”的门。
“哟,丁萍,快来坐到!”广文娘刚刚喂完猪,把潲桶丢在一边,高兴得手舞足蹈,“他爹,广文,快回来了,家里来了客人!”
广文娘好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两只手在围裙上擦了一下,把广秀拉到一边:“就她一个?来看人户你咋个不早点带个信回来,家里头啥子都没准备!”没等广秀回答,她又忙着去给丁萍倒开水去了。
丁萍也是农村人,爹娘走得早,跟着哥哥丁盛长大。那年她被同学欺负了,丁盛一怒之下把欺负她的人打了个残废,把家里的鱼塘赔了个精光,又后去牢里蹲了一年多。哥哥进了监狱之后,她也就退学了。小姑娘倒也灵活,跟着一家私营理发店的老板学手艺,哥哥出狱之后,重振旗鼓倒腾他的鱼塘,又给她开了个理发店,眼下的日子也还过得去。